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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遠低燒了一整夜,第二天徐以寒帶他去醫院,醫生說,用嗓過度導致的咽炎,得掛水,得少言。
天光大亮,徐以寒那些愧疚的旖旎的心思全都含羞草似的收了回去,他代鄧遠詢問醫生:「您能不能給我們開點別的藥?他做主播的,得天天用嗓子。」鄧遠戴著只藍色口罩,垂著腦袋咳了咳,沒說話。
醫生向徐以寒隱隱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嗓子重要還是賺錢重要?!我告訴你,以前就有個主播來我這裡看病,我說得禁聲一個月,人家不聽——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哦,現在說話像個老太婆!」
徐以寒有些煩躁地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攏著鄧遠的肩膀走出診室,低聲問:「姐姐,咱們再去別的醫院看看,好嗎?」
鄧遠還是那副樣子,也不知是不願理他,還是發燒燒蔫兒了,還是二者兼而有之。他點了點頭,甚至沒有說話。
兩人於是向樓梯口走去,醫院裡人來人往,徐以寒和一個高大的胖子擦肩而過。
兩秒後,胖子喊道:「鄧遠!」
文加仍是滿臉的痘坑痘印,只不過臉上的神情由冷漠變成了顯而易見的嘲諷。見鄧遠轉過身來,他便哈哈大笑道:「哎,阿青,是你吧?大主播啊。」
鄧遠雖然戴了口罩,但文加這麼一喊,還是免不了被眾人圍觀。
徐以寒當即抓住鄧遠的手臂:「姐姐咱們走。」
鄧遠站著沒動,垂下眼睫,看不出表情。他穿著極為樸素的灰t恤和運動褲,因為這段時間日漸消瘦的緣故,胸部似乎也不那麼明顯了。
「鄧遠,怎麼著,學聰明了,開始撈錢啦?」文加滿不在乎他人的打量,繼續嘲弄道,「小瑩跟我說你在搞直播,我還不相信呢,打開一看,真是你!你算是想開了——以前我不是就給你說過?有些人沒本事,只有賣屁股能賺錢,人家自己願意,你還傻乎乎去救他們,現在呢,你也開始賣了?」
徐以寒一把將文加摁到牆上,險些就揮拳揍了上去,被鄧遠用力拽住:「以寒!」
文加毫不畏懼,甚至看也不看徐以寒,只是直直盯著鄧遠的臉:「就你那個德性,搔首弄姿的,你又比那些賣屁股的好到哪去了?你也就是程度輕一點,他們賣身,你賣笑,本質都一樣,鄧遠。」
徐以寒和鄧遠坐在車裡,鄧遠捧著手機飛快地打字。
「姐姐,」徐以寒作出很隨意的語氣,「在聊天嗎?」
鄧遠仍然盯著手機:「這個人昨天打賞了五千塊錢。」
地下停車場陰涼而安靜,徐以寒低頭就看到鄧遠蒼白的指尖。他有點想攥一攥鄧遠的手,也想吻一吻鄧遠的嘴唇,哪怕隔著口罩也沒關係。他知道文加說得對,鄧遠的直播就是在賣笑,甚至,也賣身。當然這並不是說鄧遠和哪個金主上了床,而是徐以寒知道,從鄧遠戴上貓耳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賣身了。只不過賣的不是肉身,是人身。
可愛,得了吧,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可愛其實只是,把人變得不那麼像人。鄧遠戴上貓耳,出賣人身,化成一隻柔弱嬌軟的貓咪,看客們喜歡,然後付錢,這不是賣身嗎?
從醫院門診部到停車場,一路上徐以寒都在組織語言,他該怎麼勸說鄧遠?該怎麼反駁文加的話?他可是學過很多高深複雜的理論,出口便可成章。可是,徐以寒只能目視前方,問鄧遠:「姐姐,等這件事兒做完了,你準備幹什麼?」
鄧遠像是沒反應過來:「什麼事兒?」
「就是……直播的事兒。」
鄧遠「哦」一聲,說:「不知道。」
徐以寒清了清嗓子:「想去做手術嗎?我是指,把你徹底變成女人的那種手術。就近的話可以去泰國,當然如果你不放心泰國的醫療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