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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呵,还真医上了!为何?”
纪昀不慌不忙说:“前句补‘十年’,次句补‘千里’,三句补‘和尚’,四句补‘老童’。”
乾隆一听,嘿,这补药还下得真有些道理,一时竟没法驳斥,笑道:“补得好!我还有一诗求医:‘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泻药一剂,脚轻手健。”
“如何泻法?”
“‘清明’就是时节,还要‘时节’何用?泻去。‘行人’自然在路上,‘路上’二字泻去。‘何处有’就是问路,不必再用‘借问’,泻去。清明祭祖,只有倒骑牛背的牧童自由自在了无牵挂,问路只有找他,所以‘牧童’也泻去。”
乾隆见纪昀反应竟如此敏捷,爱才之意愈浓,又故意考问道:“好,还有一首,医得好才让人服气:‘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不入格,要开刀。”纪昀舔舔唇,又喝了一杯酒,抖抖二郎腿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是长短句了嘛!”
纪昀笑答:“可不是?题目就叫《凉州词》,既是‘词’,不该用长短句?”
乾隆举手笑道:“好好,我敢不膺服?!再问下来,古人诗都要被你骂尽,我却不当这个罪人。”
纪昀瞥眼见他表情,明白乾隆哪里是服气,倒是有点负气了,便有心卖弄:“真正诗词之道,要论起格调雅逸雄奇劲健,纪昀还没有狂到鲁班门前弄大斧的地步。我写诗嘛,只是博人一笑,二十四诗品里一个都算不上。”
乾隆果然被吊起了兴趣,打趣道:“晓岚兄这么敏捷,诗想来不差。既然柏梁体厌俗无趣,倒要请假晓岚兄的捷才。”
“你出题吧,我虽做得的不过打油诗,不过图个玩得有趣,让永君兄见笑了。”纪昀毫无矜持,立刻摆开架势。一旁钱大昕忙点燃一支粗短易燃的甜梦香,乾隆见冰儿有气无力一副要睡的样子,瞥了她一眼,吩咐她铺纸濡墨记录,见冰儿果然有了点精神,妥妥当当把一切准备好了,方哂道:“我虽不是曹丕,也要试试你这陈王的捷才。香只需小半刻便燃尽了,你仔细了——”他沉吟了一下,道:“庙门口都有四大金刚把持,就以《金刚》为题,不许落俗套。”
纪昀凝神望着香火头,只极短工夫,慢慢吟道:“金刚本是一团泥,张牙舞爪把人欺。人说你是硬汉子,敢同我去洗澡去?”
这诗毫无诗味,果然是博人一笑的,大家一发大笑。乾隆含笑赞叹:“果然是曹子建七步捷才!还颇耐咀嚼。——别忙,我还有——”他脑中蓦地闪过费渐卿,心里微微有些酸痛,把费渐卿的身世简略说了,又道:“这是我平生所见第一奇女子,实堪叹息。拜晓岚兄咏她一绝——但不许直接咏人,更不许骂人。”
“我不骂奇女子。”纪昀也叹道,“我想得了。‘一片微寒骨,初成面面心。只因遭点污,抛掷到如今。”
咏的是骰子,可句句扣着青楼女子的悲惨命运,乾隆想着与费渐卿的一番奇遇情缘,再听纪昀咏骰子诗,突然一阵悲从中来,别脸掩饰,正好看见冰儿最后一笔收住,强笑道:“写那么快干什么,不知是如何不堪呢!”冰儿踌躇自得地拎起字来,钱大昕首先惊叹:“小少爷一笔好字!”
乾隆却不肯夸,冷笑道:“结蚓绾蛇罢了。别夸得他找不着北!”
纪昀歪过头看看冰儿的字,笑道:“小少爷没临过帖吧?不过字里气脉连贯,说句不当的话,倒似张旭瞧着公孙大娘舞剑,写出来的字有侠气。”冰儿笑道:“你眼神真好!我就会剑!教我写字的师父也会舞剑!”
乾隆轻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