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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但是如果這輩子,再讓她這麼來一次,她一定就真瘋了。什麼江山,什麼社稷,誰都不要來同她說,愛怎樣就怎樣吧。
她兩生兩世,都只喜歡這麼一個人,心裡也只裝得下這麼一個人了。
她正在回憶里出神,卻見眼前樹林漸疏,出現一條小河,河邊空地上竟還有一座破廟,雖然小得不成樣子,好歹也是座廟。
放在眼前孤立無援的處境下,便是救命的容身之所。
她一喜,背著蘇錦,加快腳步到門前,一望而可知,這廟已經廢棄了,匾額破破爛爛的認不清楚,裡面供的也不知是什麼神像,彩漆早都掉完了。
雖說一片破敗,她仍在門口喊了兩句「有人嗎」,見無人應答,才放心進去。地面凌亂,她在牆邊挑了個稍乾淨些的地方,將蘇錦小心放下來。
大約是牽動傷處,他極隱忍地悶哼了兩聲,便又忍了下去。
楚瀅望著他蒼白臉色,剛才的火氣也散了,止不住地就湧上心疼愧疚,小聲道:「蘇大人,我剛才凶你了,我錯了。」
第19章 抱我 是蘇大人開的口。
蘇錦原是疼得氣也上不來,見她突然這般乖巧,規規矩矩低頭認錯,卻也覺得好笑。
她在他面前,向來不擺什麼皇帝架子,剛才那樣火冒三丈,一口一個「朕」的人,也不知道是誰。他活到如今,倒還是第一次被她發作。
他眸中划過一絲笑意,嘴上卻淡淡道:「嗯,臣傷成這樣,還讓陛下給凶了。」
「……」
楚瀅嘴角一癟,慌得就要來抱他,「蘇大人……」
他見她慌張愧疚模樣,心裡忽然極軟,甚至有一瞬間,想抬手摸摸她的頭,但終究止於念頭,沒有真的做出這樣有悖君臣之禮的舉動。
「臣沒事。」他低聲哄著,頓了頓又道,「能不能請陛下幫臣一個忙?」
他一路讓她背過來,減少了體力消耗,這會兒瞧著倒是氣色稍有好轉,沒有方才在林子裡的模樣嚇人了,聽他這樣清醒地開口,倒讓人頗感安慰。
楚瀅立刻點頭,「你說。」
「幫臣把箭頭拔出來。」
「……」
她頓時頭皮一麻,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為了陪同她一道祭天,蘇錦穿的亦是厚重祭服,外罩裘衣,然而血依舊浸透了層層衣衫,染了出來,可見血流之多。
要說是旁人,她心一硬,也就拔了,但面前是蘇錦,是她前世在床上都沒敢手重過一分的蘇錦,她還真的怕。
「能行嗎?」她顫著聲音問,「我怎麼聽人說,中箭後不可擅拔,唯恐血流不止?」
蘇錦背上帶著斷箭,甚至無法背靠牆壁,只能用肩頭斜倚著,聞言安慰似的一笑。
「若是稍後便可得醫,那自然是不要擅動,等醫者處置。」他道,「但眼下荒郊野嶺,要是任由箭頭留在體內,只會流血感染,死得更快。」
他談及自己的生死,竟坦然得嚇人,還衝她微笑了一下:「陛下怕不怕臣會死?」
「……!」
他竟這樣激她!
楚瀅鼻子一酸,咬緊牙關。他分明就是沒有把握,才要拿生死來說事,這樣,即便她動手拔箭後他出了事,她亦可少愧疚一些,安慰自己已經盡力救他,若不拔只會更不妙。
她的蘇大人,老把心計用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專為著算計她,多有能耐啊。
她咬著牙,強迫自己鎮定,道:「拔出來後又怎麼辦?這裡沒有金創藥,止不了血。」
眼前人卻只笑得平靜:「香灰也可以湊合。」
她轉頭去看香案上的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