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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連這種事都不會做?
但凡遇到什么小事,母親就會用看到骯髒布娃娃的眼神,對我口吐怨言。
鄰居到我家來做過幾次客,每次都被他們的假笑矇騙,完全沒有察覺我衣服底下隱藏了多少瘀青。
我也並非從一開始就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由於不知道其他家庭如何,我便無從比較。而且也沒有朋友供我比較。我既沒有得到普通孩子都能有的娛樂,家中也沒有電視機。我只在父親的毆打和母親的蔑視中,稀里糊塗地過著自己的日常生活。
可能到了小學四五年級,我才開始發覺異常。
為什麼班上同學都會高興地談論家中父母?為什麼他們過生日能收到禮物?
然而,我無法向周圍發出那些疑問。因為我每天穿著破衣爛衫,被整個班級當成了廚餘垃圾來對待。連老師都露骨地與我保持距離。不知從何時起,我就習慣獨自坐在圖書館看書,等待校車發車。只是,裡面沒有一本書能解答我的疑問。
那種異樣感緩慢而堅定地侵蝕著我的內心——使它終於到達了崩潰之時。
那天夜裡,我像往常一樣屈服於暴力之下。
那對父母來說,必定只是日常光景之一。然而對我來說,那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駱駝不堪重負倒下,我有生以來頭一次忤逆雙親——逃出了家。
那是一段黑暗而漫長的路程。
待我回過神來,周圍已不見街燈照明,反倒充滿了樹木枝葉的喧囂。
天上下起雨來,雨水滲進鞋子裡,腳尖傳來噁心的潮濕感。
我走了多久?
仿佛度過了無盡的時間,又好似僅僅過了一分鐘。腳下的路變成上坡,周圍成了一片樹林。雨水拍打在臉上的勁頭越來越大,衣服吸了水,又冷又沉地壓在身上。
就在我耗盡體力,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
眼前現出一道鏽跡斑斑的大門。
鐵門另一頭還能看見淡淡的燈光。
房子?
這種地方——
我抓住大門鐵欄——意識就此斷絕。
※
……媽,為什麼……小孩子……
……不能……下來……嗎?
我聽見說話聲。
關門聲——隨後是沉默。
※
光芒逐漸擴散。
仿佛從幽深水底浮了上來,我睜開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溫暖包裹全身。有人在我身上蓋了一塊柔軟的毛毯。
這是哪裡……
我從家中逃出,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山林中發現一棟房子——後來呢?
這裡是醫院嗎?然而,我身處的房間卻不像病房——
我昏昏沉沉地撐起腦袋,發現這個房間很大。地上鋪著地毯,牆上裝著掛鍾,對面是一扇帶木紋的房門。這與我那如同狗屋的狹窄房間完全不同,而是一個以奶油色為基調的溫馨房間。
我就躺在窗邊的大床上。
外面傳來雨聲,我撐起身子,目光轉向背後。窗外的樹林沐浴在雨水中,枝葉間露出的天空覆蓋著厚重雲層。
我又聽見開門聲,慌忙轉回前方。
「呀。」一個套著圍裙的女性探頭進來,隨後反手關上門,對我露出和藹的微笑。「你總算起來了,感覺怎麼樣?」
那是個感覺很不可思議的女人。
她有著淡藍色的眸子,身材纖細,臉和雙手的皮膚像蠟一樣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頭比皮膚還白的長髮。那頭神秘的長髮,就像圖畫書里的精靈一樣。
我在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