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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经过洪氏之丧,陈夫人对谢向晚的观感倒是好了许多,当然不是因为灵堂上传出来的什么‘谢家大小姐有佛缘,观音菩萨入梦调/教’的话语,陈夫人不是那种普通的无知内宅妇人,她出身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信奉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而不是什么佛祖菩萨。可以说,在扬州陈夫人是极少数不整日念经拜佛的官眷太太。
陈夫人之所以改变了对谢向晚的看法,是因为听儿子和侄子说了谢向晚在灵堂上的表现,粗婢下人的胡言乱语,陈夫人不信,但却信儿子和侄子,这两个小子年纪虽小,却是她夫君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颇有几分主见,他们说谢家大娘早慧、懂事,想来应该有七八分的准头。
今日一瞧,陈夫人更觉得儿子和侄子的眼光不错,唔,这谢向晚确实有些不凡呀。
谢向晚向众人行过了礼,才缓步走到老祖宗跟前,这些日子她吃不好、睡不好,还每日在灵堂跪拜哭灵,整个人憔悴不堪,仿佛一只水灵圆润的胖苹果,转眼变成了干瘪的小白菜,一身素白孝服穿在身上都有些打晃,两只小脚虽力求平稳,可也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看着有些摇摆。
即便如此,小丫头还是身形挺拔,脚步分毫不乱的前进,两只手也极有规律的轻微摆动,行动间,竟有几分行云流水的优雅姿态,那模样,真心不想个三岁的奶娃儿,反倒像个极有教养的世家千金。
不过,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老祖宗见小曾孙女规规矩矩的走到自己身边,也只是怜惜的将她抱在怀里,有些干枯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髻,“昨夜睡得还好吗?早饭都用了些什么?”
谢向晚倚在老祖宗的怀里,一股淡淡的香味儿萦绕鼻端,鼻翼微微动了下,她便准确的分辨出这是上好的安息香,老祖宗晚年笃信佛法,每日都要在延寿堂的小佛堂诵经烧香,而她用的佛香都是谢家花大价钱从广州市舶司买来的珍品,许是整日与佛香为伍,所以老祖宗哪怕不特意熏香,身上也总带着淡淡的香气。
深深吸了一口这佛香,她乖巧的回答了老祖宗的问题,随后看了眼在场的众人,又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谢向荣,谢向晚心中已经猜到了老祖宗唤她来的目的,但她还是故作不解的轻声问了句:“老祖宗,您唤妙善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老祖宗也正想书归正传,听到小曾孙女的问题,便顺着这个话头,说道:“……原不该这么早告诉你们,但你们是阿元的儿女,有些事,你们听听也无妨。”
果然,老祖宗这是要把娘亲的产业和嫁妆当着娘家(洪家)、世交(陈夫人)的面儿,跟她和大哥交代个清楚呀。谢向晚脑中那个成熟的灵魂默默的想着。
仿佛是印证谢向晚的猜测一般,就见老祖宗扭头冲着罗汉床后的屏风使了个眼色,从屏风后绕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利索妇人。那妇人手里捧着个一尺见方的扁方匣子,她恭敬的走到近前,先给万氏等人行了礼,而后便默默的站在一边。
在场的人都认得这个妇人,她不是别人,正是洪氏身边最得用的陪房媳妇洪兴家的。
“洪兴家的,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阿元临终前有什么安排,你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儿说说吧。”老祖宗一手揽着谢向晚,一手攥着串沉香佛珠,她淡淡的说道。
“是,老祖宗!”洪兴家的也没有客套,向前迈了一步,再次跟众人行了个礼,方沉声道:“太太临去前,曾留下几句话……”
说是几句话,其实洪氏说的远不止区区‘几’句话,而是将她的身后事详细的做了安排。
第一,是洪幼娘进门的事儿,这件事已经得到了洪家、谢家两家的认可,所以洪兴家的也就没有再提。
第二件,便是分派她的嫁妆和东苑的产业。因为这些安排是在洪氏‘难产’前就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