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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郎眨眨眼,問:「只送禮?不需要自己去見見人的?」
鎮武侯告訴裴三郎,「往三公六卿府上送禮,派僕人去即可。覲見天子都是統一穿好朝服去拜見天子,賀儀交由府上管事帶著僕人排隊交到太內司。太內司是主管天子內務的地方,就在王宮前門左側。拜見天子的王公貴族們從前門的正大門進入王宮,直抵朝堂。敬獻完賀儀,天子如無召見,便可飲酒……」想到裴三郎年齡小,又改口為「領略京城風情。」
裴三郎心說:「飲酒作樂是吧?」如果不是多年酒桌曆練,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一年一度的進京,你就這麼給霍霍了。這金馬鞍送上去,只怕也不會直抵天子跟前,還得轉上好幾手吧。這送禮都不自己去,不就白送了。
這事關係到將來前程,目前他沒想到可以造出什麼比馬鞍更好的東西,那就必須讓馬鞍發揮出它應有的光彩。
裴三郎又問鎮武侯,在京城裡可有什麼高官顯貴親眷或者是至交好友的。
鎮武侯的回答是,無。
老家在昭邑,距離朝城千里之遙。他是當初一對大石錘和五個戰奴獨自赴京謀取的前程,後因功封侯,天子將他封賜在此。路途遙遠,往來不便。他又是庶子出身,與家中兄弟沒有多少交集,自父母過世之後,與老家幾年難有一封書信。至於以前的至交好友,也都陸續的或戰死,或病逝,已無。他到朝城已經有十八年,部從都在朝城。
裴三郎:「……」他算是明白了,作為天子親軍部隊出來的鎮武侯老爹封侯之後來到朝城,就壓根兒沒去經營過京城的關係,在京城全無根基,也就只在朝城這一畝三分地上能使得上力。
說白了,鎮武侯就是一個軍伍出身的大老粗,當年投軍的時候運氣好,分到了天子的親衛隊裡,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立的功,才有今天的封侯。這麼一個沒家世沒人脈關係的侯爺到京城,扔到王公貴族裡那就是排在末流坐冷板凳的小透明。
裴三郎那叫一個愁。他心說:「我要表現得妖孽點嗎?」在做白工甚至還會招來麻煩,和在親爹面前表現得妖孽一點,他選擇表現妖孽。至少從他這幾個月的觀察來看,他的便宜爹和大哥,包括二哥,都是向著自家人的,沒有什麼霍霍自家人的心。一家人心齊,可以少很多顧慮。
他說道:「送山菌豆芽這樣不難得的平常物什給父母,我派奴僕前來即可。可送銅馬鞍、鵝絨襖這等自己做出來的貴重物什,那自然是要親自送到父母手裡展示用途的。我想,兒子送父母禮物,與父親送天子賀儀,應該是同樣的道理。」
鎮武侯的眉頭微動,若有所思地抬眼打量著裴三郎。
裴三郎繼續說:「若年節里,兒子與兄長們、父親的部從們一起給父親獻禮,禮由僕人收下後,清點登記,父親什麼時候能見到兒子送的禮?」
鎮武侯:「……」多半就直接壓庫里了,或者是等到整理物什的僕從報到管家那,管家再呈報上來。要是僕從往珍稀物品里在擬在名單中一起呈獻上來,再珍貴的東西,扎堆放在一堆物什里,也都不顯得有多珍貴了。
裴三郎繼續說:「父親與太衛、太戍同在朝城,若有豪商手中有珍惜奇物,送予太衛、太戍卻不送予父親,父親會做何感想?」
送禮是門學問呀,大哥。送禮的方式不對,會把人得罪死的,不如不送。
鎮武侯能有今天,腦子自然是夠活絡的,以前只是沒想那麼多,如今讓小兒子一點,哪能不明白這個理。他問裴三郎:「你是怎麼想到的?」
裴三郎說:「賣襪子手套跟賣馬鞍除售價和買東西的人不同外,其它並沒有什麼不同。兒子送父親禮物,與父親向天子獻賀儀也並沒太大區別。送了禮,旁人見到有好物什,想求購,然而東西有限,賣給誰、先賣給誰,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