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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撲過去,狼的逃路是沒有了,就前爪搭地,後腿拱起,掃帚大尾豎起,尾毛拂動,如一面
旗子。獵手一步步向狼走近,眯眼以手招之,狼莫解其意,連吼三聲,震得樹上落下一層枯
葉。獵手將落在肩上的一片葉子拿了,吹吹上邊的灰氣,突然棍擊去,倏忽棍又在懷中,狼
卻臥在那裡,一條前爪已經斷了。獵手哈哈大笑,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棍要再磕狼腰,狼狂
風般躍起,抱住了獵手,獵手在一生中從未見過這樣傷而發瘋的惡狼,棍掉在地上,同時一
手抓住了一隻狼爪,一拳直塞進彎過來要咬手的狼口中直抵喉嚨。人狼就在地上滾翻搏鬥,
狼口不能合,人手不敢松。眼看滾至崖邊了,繼而就從崖頭滾落數百米深的崖下去。
獵手在跌落到三十米,崖壁的一塊凸石上,驚而發現了一隻狼。此狼皮毛焦黃,肚皮豐
滿,一腦殼桃花瓣。獵手看出這是狼的狼妻。有狼妻就有狼家,原來太白山的狼果然並未絕
種。
獵手在跌落到六十米,崖壁窩進去有一小小石坪,一隻幼狼在那裡翻筋斗。這一定是狼
的狼子。狼子有一歲吧,已經老長的尾巴,老長的白牙。這惡東西是長子還是老二老三?
獵手在跌落到一百米,看見崖壁上有一洞,古藤垂簾中臥一狼,瘦皮包骨,鬚眉灰白,
一右眼瞎了,趴聚了一圈蟻蟲。不用問這是狼的狼父了。狡猾的老傢伙,就是你在傳種嗎?
狼母呢?
獵手在跌落到二百米,狼母果然在又一個山洞口。
……
獵手和狼終於跌落到了崖根,先在斜出的一棵樹上,樹咔嚓斷了,同他們一塊墜在一塊
石上,復彈起來,再落在草地上。獵手感到巨痛,然後一片空白。
獵手醒來的時候,趕忙看那隻狼。但沒有見到狼,和他一塊下來已經摔死的是一個四十
余歲的男人。
延安街市記
街市在城東關,窄窄的,那麼一條南低北高的漫坡兒上;說是街市,其實就是河堤,一個極不講究的地方。延河在這裡掉頭向東去了,街市也便彎成個弓樣;一邊臨著河,幾十米下,水是深極深極的,一邊是貨棚店舍,仄仄斜斜,買賣人搭起了,小得可憐,出進都要低頭。棚舍門前,差不多設有小桌矮凳;白日擺出來,夜裡收回去。小商小販的什物攤子,地點是不可固定,誰來的早,誰便坐了好處;常常天不明就有人占地了,或是用繩在堤欄杆上繃出一個半圓,或是搬來幾個石頭壘成一個模樣。街面不大寬闊,坡度又陡,賣醋人北頭跌了跤,醋水可以一直流到南頭;若是雨天,從河灘看上去,儘是人的光腿;從延河橋頭看下去,一滿是浮動著的草帽。在陝北的高原上,出奇的有這麼個街市,便覺得活潑潑的新鮮,情思很有些撩撥人的了。
站在街市上,是可以看到整個延安城的輪廓。抬頭就是寶塔,似乎逢著天晴好日頭,端碗酒,塔影就要在碗裡;向南便看得穿整個南街;往北,一直是望得見延河的河頭了。乍進這個街市,覺得不大協調,而環顧著四周的一切,立即覺得妥貼極了:四面山川溝岔,現代化的樓房和古老式的窯洞錯落混雜,以山形而上,隨地勢而築,對稱里有區別,分散里見聯繫,各自都表現著恰到好處呢。
街市開得很早,天亮的時候,趕市的就陸陸續續來了。才下過一場雨,山川河谷有了靈氣,草木綠的深,有了黑青,生出一種呈藍的氣靄。東川里河畔,原是作機場用的,如今機場遷移了,還留下條道路來,人們喜歡的是那水泥道兩邊的小路,草萋萋的,一尺來高,夾出的路面平而乾淨無塵,螞蚱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