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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回陛下,正是如此。&rdo;
&ldo;可惜太清冷了些,和你們伶俐活潑的性格不大相合。相國才情雖好,但看待事物總是陰沉了些。&rdo;欒天策揮了揮手,笑道:&ldo;你們不用進殿伺候,朕只是擔心相國的身體,若他睡了,朕看一眼便走。&rdo;
被皇帝的態度和言行弄胡塗了,掖鴻宮的人第一次感到天威難測,他們喏喏應聲而動,退得有些緩慢。
欒天策這回沒有生氣,帶著愉悅的笑容跨進了掖鴻宮。入眼,滿屋珍貴卻擺放有致的飾品讓欒天策臉里的笑容又增添了幾分。這裡的東西有不少是只有帝王才能享有的,若使用的人不是名憂塵,只怕早被抄家滅族了。
不過少年天子沒有動怒,因為那些稀世珍寶都是他賜給名憂塵的,就像對面那扇阻隔外堂與內室、在四周銅框上鑲滿了紅寶石的巨大穿衣鏡,也是他令人送來的外邦頁品之一。
欒天策漫不經心地打量自己鏡中的容貌,少年皇帝收起笑容,滿意地發現鏡中人現出逼人的威儀,讓他那張輪廓英俊的臉上流露出不可捉摸的森嚴王者之氣,這也是之前那些內侍和宮女們心驚膽顫的原因。
然而欒天策的好心情沒有保持太久,因為他猛然又想到了名憂塵。以前那個人輔政之時,在朝堂上拉在他面前,對方修長的身影將他的臉擋在群臣的視線範圍之外,讓當 時的他既羨慕又痛恨。
欒天策早在那時就發現了,他只是一名坐在龍椅上,沒有力氣、沒有實權的弱小孩子,天都真正的王者是名家年輕的首領。
這些年來,不管他的臂膀變得多麼結實有力,不管他的胸膛和背部變得多麼寬厚強壯,不管他的臉龐是否日曾堅毅硬朗,不管他的身形是否越來越挺拔出眾、甚至在個頭上超載了名憂塵。
但當他和那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這些讓他沾沾自喜的變化也算不上什麼。
名憂塵似乎有一種奇特的本事,那個人說話的語氣和神情溫和舒緩,似乎不會給人太大的壓力,卻總能讓四周的人向其臣服,並對他難以估量的才智生出濃濃的敬畏與懼怕之心‐‐這種壓倒性的優勢比皇族刻意擺出的威風更讓人駭服。
默默推開鏡子,欒天策站在內室與外堂的交界處,心情複雜地向裡面看了進去。一張足以容下十幾人就寢的寬大方形長棍,擺放在明黃色的華麗地毯上面,長榻正中擱著一條窄窄的青白色小玉桌,身搭毛氈的名憂塵正憑几而眠。
沒有出聲叫醒名憂塵,皇帝默默看向閉目休憩的男子,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情愫。
欒天策知道名憂塵極愛飲酒,但對方受了箭傷之後就不能過多碰酒,但今日為了祭祀大典和應付各方使節喝下的那幾杯,對名憂塵來說,已是太勉強了。
此刻酣睡的名憂塵與平時大不相同,他白淨如玉的臉頰蒙上了一層極淺的紅暈,被彰顯暖意的雪白毛氈溫柔擁裹的感覺,好似一株被冰雪掩蓋呵護的梅花,在剔透的晶瑩中滲著幾份淡淡的紅艷,顯得清麗幽雅。
欒天策看得有些出神,但他知道正是這個看似溫和無害的男子主宰了欒氏皇族,還有整個天都的命運!
名憂塵要他這位持名的皇帝向東,他便不能朝西;名憂塵說一,天下人,包括他這位表面至高無上的天子也不能言二。
不能抗拒!在欒天策成年以前,名憂塵全權處理朝政;就算他成年之後,如果名憂塵不願歸政,他也沒有實力提出異議。
就連他的母親,天都最尊貴的女人,生他、育他的太后……在名憂塵面前似乎永遠也沒有將腰挺直,神情中藏著隱隱的懼怕與討好,生恐實權在握的名憂塵一時興起就生出了廢了或殺掉自己孩子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