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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惠玲捋了捋她的长发,歪头浅笑,说:“你知道一个女人必须压抑七情六欲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吗?”
陆檬怔了怔,摇头。
李惠玲指向自己:“我不能像其他母亲那样在节假日陪孩子逛公园,更不能让孩子依赖我,我的儿子必须学会坚强独立,当然,他做得很好,五岁之后就没在我面前撒过娇,六岁开始一个人在家住,饿了自己去炊事班吃饭,无聊了自己在家里玩。我问他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害怕吗?他迟疑了也就一秒,咯咯笑着说,说不怕,他是小男子汉。”说到这,李惠玲的笑容僵在嘴角,悠悠一叹:“有一次我半夜回家取文件,发现屋里灯火通明,再看他,抱着一个很大的玩具熊,把自己缩在棉被里,眼角还挂着泪珠。我忽然意识到,他还是个孩子……”
陆檬抿抿唇,画面浮现脑海,一阵心酸。
“小檬,妈妈跟你说这些,不是非逼着你疼小涛,只是想告诉你,这孩子独来独往惯了,对情感的事有时不太会处理,有些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多担待,好吗?”
陆檬默默点头:“妈……您别这么说,好多地方我也得不好,被惯坏了,经常惹贺旗涛生气,我会努力改正,尽我所能弥补他缺失的那一部分情感。”
李惠玲注视她一瞬,倏地,将陆檬搂在怀里拍了拍:“谢谢你小檬,有你这句话就够。我生的儿子我知道,他脾气犟,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小时候是爱胡闹了点,但是他已经长大了,生活作风肯定没问题,答应妈,夫妻间如果遇到问题,不要动不动就提到离婚可以吗?”
陆檬心头一震,看来婆婆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否则婆婆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天下父母心,看似对儿子不闻不问,其实哪个当妈的不操心。
“我答应您,避免争吵,凡事多体谅。”陆檬此刻并不觉得委屈,如果换做几个月前,她肯定要在心中腹诽,甚至认定母子俩一块欺负她。
李惠玲长吁一口气,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响起,她将溢出眼眶的泪硬生生吞回喉咙,接起电话的同时已经换上一副肃然的表情。
“小檬,妈有事先走了。”李惠玲提起公文包,临出门前,驻足提醒:“不要告诉小涛我来过了,中午会有士兵来帮你们搬家。”
“妈,我不懂,为什么不让贺旗涛知道您关心他?”陆檬疑惑地问。
李惠玲笑了笑:“你还是不了解你的丈夫,如果让他知道我为了他的身体赶回来,他心里肯定感到不舒服,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给家人添麻烦。”说着,她随手带上门,离开。
陆檬透过猫眼镜观望婆婆的背影,从出门到走进电梯,电话始终不离手,难道有些女强人真的不需要男人吗?还是因为没有男人的关怀才把自己逼得像个男人?
……
婆婆这一来一走,她困意全无,既然婆婆命令他们搬回大院,那她先收拾收拾东西。
想法是不错,可是好心办了坏事。
她在整理书房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将十几副插在大瓷瓶中的书法作品全都溅上了墨汁。
宣纸吸收效果无以伦比之快,她想抢救已是无济于事。
陆檬举足无措地蹲在瓷瓶旁,两只沾满墨汁的手定格在半空,按照贺旗涛的习惯,送人的作品才会放在瓷瓶中,如果贺旗涛知道她在一秒钟内毁掉他全部的心血,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于是,陆檬干了一件自认为可以鱼目混珠的事,将沾染污渍的作品摊在书写桌上,又把一张空白的宣纸平铺在作品上方,拿起一根细毛笔——临摹。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一晃五小时。
贺旗涛被座机电话吵醒,他浑浑噩噩接起电话,勤务兵们就在楼下,随时等待给他搬家。
突如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