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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老者聽了一笑,暗道:哪裡會不痛?只是性子倔強得很,不願他人憐憫,強忍著痛,裝作常態。
越仕將他袖子上捋,卻見右臂上布滿肌肉撕扯後的傷疤,倒吸一口涼氣,訝道:「你果真能開此弓。」心裡又悶著疑問,「你沒修煉過丹息術,仗著天生神力開朧月弓,手臂給弓弦震傷,應該傷在筋骨,怎麼會右臂每一處經脈都給震裂呢?」說這話,眼睛卻是望向青衫老者。
白髮老者冷哼一聲:「坐井觀天,你怎知他未曾修煉丹息術?」
迦葉心裡也甚是詫異,說道:「迦葉確實沒有習過丹息術。」
「迦葉一族為孔雀王朝的白山侍,族人成年之後,臂有神力,能裂獅搏豹,國人以為神跡,不過是迦葉一族世襲傳承的一種密術。這種名叫白山龍象力的秘術,應是古練息術的一支,與丹息術的吐納之法相似,卻更勝之,百夷的槃木拳術便是脫胎於一種與之類似的秘術。迦葉一族雖然久居西州,卻是與中州同脈。」
越仕窺得迦葉一臉茫然,看見白髮老者,暗道:莫非你比他本人還清楚此事?
江翼卻認為事實多半如此,當年若非白髮老人殺戮過重,惹得帝君震怒,西州諸族只怕都已讓他一人統兵征服。孔雀國滅亡時,迦葉還是幼童,不知道族中故典也是當然。
孔雀王國覆滅只過去七八年的時間,當時河西郡上遞內廷的奏文里關於此事只有廖廖數語:高昌王集兵萬餘圍困孔雀城,一夜陷之,屠民三萬,幼童千餘販賣為奴,零落四方。
江翼側頭窺了一眼迦葉,見他臉色沉鬱,暗道:這名少年是否還能記得當年事?心裡藏著疑問,卻不忍心問出口。
燕然在青衫老者懷裡聽了倒是興致盎然,歪著腦袋問道:「白山龍象力豈不是一門極厲害的武學?」
尋常武夫兩膀子也能在驟然之間暴發出五六百斤的氣力,江翼見迦葉強開朧月弓右臂也給震傷,便想白山龍象力即使高深,也相當有限。
眾人在居延澤停了一夜,次日沿著居延澤東岸往南行走。
居延東澤略小於西澤,仍有百里方圓的水域,水波浩渺,一望無涯,只是百年前的城垣、亭燧已廢,萬頃良田復為草木雜生之所,讓人望之感慨。
迦葉正要告別眾人獨自離去之時,北面出現跋野人游騎的身影,更遠處傳來隱隱的吹角,似有更多的跋野騎兵綴在後面。
迦葉知道跋野人不敢逼近,乃是懾於白髮老者的餘威。若是一路隨行,勢必要到張掖城才分開。想到自己的奴兵身份,迦葉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迦葉也為綴在後面的胡騎憂心,暗道:人的修為再高,也不能與百戰精銳之師抗衡。越仕等人也是如此,都將兵刃橫在身前,以備突然。青衫老者淡然如常,不為後面的胡騎所擾,白髮老者一臉冷峻,卻有幾分惱怒,伸手問迦葉要朧月弓:「朧月弓暫借我一用,胡兒綴在後面甚是煩人。」
越仕神色大振,叫道:「我們有五張弓,殺他個奶奶的,再縱馬遠遁。」說著跳下馬來,就要去解駝馬背上的箭囊。
白髮老者說道:「後面有五百張強弓,你去與他們對射。」
越仕張眼四望,數里之外的險峻山坡之上都有跋野人的身影,若在平野與五百胡騎對射,卻是嫌命長。
白髮老者接過朧月弓,躍下馬來,又從越仕手中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羽箭微仰,指向一處微缺的山口。
山口之上人影幢幢,駿馬長嘶。
越仕瞪目結舌,那山口離此間有八九百步,遠在朧月弓射程之外,暗道:這老丈莫非視障,辨不清遠近距離。正要開口阻止,擰過頭來,卻見那張銀色大弓上流轉著隱隱的青芒,忽見白髮老者目放淡藍光芒,羽箭挾著風雷怒氣脫弦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