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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峰對鬼子道:「滿福堂,全福壽,咱倆劃一個。」
悲慘世界
初四,開始發豆子了,大家歇得有些心野,在院子裡一個勁兒罵街。因為天太冷,別的號兒都已經把勞動現場挪到屋裡,莊峰嫌髒,說影響空氣,只要沒有風雪,堅持叫大家在外面撿,只有畢彥和阿英獲准在屋裡靠門的地板上幹活,我和鬼子有時候閒得難受,也湊過去跟他倆一塊撿撿豆子,下基層體驗一下生活。
現在,我不用幹活,也不用值班了,我當號長的時候,可是從沒脫離過一線。開始看不慣莊峰的老爺作風,慢慢也就麻木地適應了。但看到別人幹得辛苦,還是不好意思到人堆里晃悠,怕誰在心裡罵我長輩。
我看見好幾個人的耳朵和手都凍裂了,就試探著跟莊峰說:「莊哥,這麼幹不出活兒呀,不如叫他們進來撿呢。」
「別信那套,沒有人克服不了的困難。當年在鹽場勞教,三九天了我們都得下海窪子裡去撈牡蠣,不也熬過來了嘛。」莊峰一點也不動心。
找個機會,我又跟他提了一次,莊峰笑著說你就是心軟,這樣容易吃虧,跟這些人仁慈了,就是對自己殘忍,要不壓不住陣啊,你以前干安全員又不是沒有體會——多跟我學著點,將來到了勞改隊,少走彎路。看著我掃興的樣子,莊峰擺擺手說:「先把他們打沉底了,再給點小恩小惠,都把你當好人,不信你看看……阿英叫他們進來暖和暖和!」
阿英沖外頭喊了一句,大家立刻蜂擁進來,一邊喊著「謝謝莊哥」,一邊爭搶著撲到暖氣管上,見到親媽似的摟著,滿臉幸福。
莊峰鄙夷地笑道:「看了嗎?就這操行。你要天天給他們好臉兒,有一天不小心大聲咳嗽一下,就有人敢說你玩派。」
我對他的宏論無言以對。
下午來了一封信,給蔣順治的。裡面有兩張照片,一張他老婆的藝術照,一張是母子合影。
「操,現在才回信,缸子沒見著安徽老婆。」阿英跑前面來看著莊峰手裡的照片,有些遺憾地說。
鬼子說安徽的老婆還挺浪,長得跟夢露似的。我說你還認識夢露啊,上前一搭眼,也禁不住說:「蔣順治是夠拽的,老婆挺俊嘛。」
鬼子一把把照片搶過去:「先給小弟溫暖幾天。」
莊峰跟他搶:「我啥都讓著你,這個可不行,別怪我不夠意思,麥麥的照片我拉不下臉來,一個安徽我還讓你?」
鬼子氣急敗壞地跑到鋪角上,揮舞著照片說:「這回我怎麼也得嘗個鮮吧,不行咱就劃地絕交,今天哥們兒還就重色輕友啦。」
我說莊哥你們這友誼也太禁不起考驗了吧。
莊峰終於大度地一揮手,說就先給你用幾天吧。鬼子神魂顛倒地把照片塞在腰裡。
晚上蔣順治一看信,就說莊哥還有一張相片呢?「我老婆信里說一共兩張。」
莊峰說我給你下去?你看我像照片嗎,你把我拿過去貼牆上不得了嘛。
蔣順治賠著笑,央求他:「莊哥別跟我逗了,把相片給我吧,謝謝了莊哥。」莊峰一板臉兒:「嘿,還來勁了是吧?我跟你逗?——你不看看你也配!你以為你是誰?查理二世呀?」嘖,跟人家查理二世有什麼關係?
蔣順治不笑了,垂頭看手裡的合影,眼睛逐漸有些潮紅。
鬼子倚在被上,手在肚皮處撫摩著,呵呵傻笑。
我說你就缺德吧陳鬼子,沒看「安徽」都哭了嘛。鬼子喊了聲安徽,蔣順治一抬臉兒,鬼子笑道:「操,還真要哭,想媳婦了?」
「想孩子。」
莊峰有板有眼地說:「我看你是想孩子——他媽了!」立刻引來鬨堂一笑。
鬼子撩起肚皮來,啪啪拍兩下:「嗨,順治,還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