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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老母从正房中搬出来,不然世人的唾沫星子能将他淹死。只好委委屈屈地在前院开了个黑油大门,好方便出入。孙氏也隐约对他抱怨过此事,但夫妻两人都没奈何。
不想孙氏重病,自然不能操心家事,贾母便将内宅诸事都交付王氏管理。贾赦夫妻二人皆有些别扭,叫弟妹当大伯的家是怎么回事?但李氏已病得下不了床,贾母又推说年老,只好让王氏出面,他还要感谢王氏费心。
后来孙氏逝去,丧事葬礼繁琐,自然一切都托付王氏照料。这时贾母又说,荣禧堂吊唁的客人来往问候,一是太过热闹,她身子又弱,实在禁不住这样的喧闹,二是人人都来安慰她,使得她时时不能忘怀这贤孝媳妇,更添伤心。为免触景伤情,贾母便搬到西面的院子静居养神。而王氏要料理丧事、招待来客、主持家务,便顺势在荣禧堂正房的东耳房里住了下来。
而他那时节正经丧偶之痛,自然也没在意。等到一两个月后,他打起精神来之后,才发觉不对,怎么那些来访的诰命个个都往荣禧堂去了,明明贾母已经搬到西院去了。想到此处,贾赦未免恨到牙根咬紧。这就是他那素来守礼、端方耿介的好弟弟?他难道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人把个正经承爵的大哥挤到偏院,不合规矩情理吗?但贾政还是大摇大摆地住着,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邢夫人见他脸色很是不好,不像是病的,倒像是想到什么气的。虽然心下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地问:“老爷怎么站着不动?”贾赦这才回过神来,抬脚往屋内走去,愈想愈觉得自己的郑庄公之猜想也许是对的,他们夫妇心里一定觊觎着这爵位府邸。贾赦疲惫地往炕上一躺,邢夫人犹豫着要帮他换掉身上的冠服,贾赦摆摆手。但身上冠服又重,着实穿着不舒服,还是站了起来让邢夫人伺候着换了家常衣裳。邢夫人又帮他脱了靴子,伺候他躺下,这才出去外头看丫头们煎药。贾赦牙齿“格格”乱咬,对贾母、贾政夫妻的忌惮已是深入骨髓,从前的母子、兄弟之情已如清晨的薄雾,日光一照,便消失不见了。
贾赦猛地从炕上弹了起来,琏儿的婚事。不好,孙氏上了他们的大当,竟然给琏儿定下了王家的女孩儿,要是此女入门,那贾家内库、爵位将来,便牢牢地握在二房手中了。不行,一定要找个缘由退了这门亲事,只要自家的儿媳妇进了门,那账本、内库钥匙便有理由要了回来,甚至连荣禧堂都能拿回来。
贾赦这都是冤枉了孙氏,孙氏锦心绣口,心中另有盘算。她去了之后,贾赦必要另娶的,倘若娶了个搅家精回来,又起了坏心思,要害她的琏儿怎么办?这时候,便有了王夫人的用处,王夫人自然会为了她的侄女护住琏儿。二么,这王家凤姐,既泼辣又有心机,自然能帮琏儿立起来。三么,这凤姐儿是如今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子腾之女,王子腾统领京城步兵、节制九门,乃是圣上的心腹,有这样强权的岳家,还怕琏儿的前程不好么?总归也是一颗慈母之心,只是这会子贾赦丝毫体会不到其中的半点信心意。
贾赦坐立不安,在屋内如同困兽一般四处盘旋,两钵拳头握得紧紧的。走了几圈,未免有些头昏眼花。贾赦扶住墙壁,略站了站,孙氏都受了他们的欺瞒,那么琏儿呢?琏儿还记得自己这个父亲吗?还记得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吗?
本想高声喊人去找了贾琏来,但想一想,贾琏送走了太医,必然会来见他的。这个不急,贾赦的手紧紧扣住墙上隔断的花镂,还是平复不了心中的焦躁。他只有贾琏这一个嫡子,日后承袭爵位、传承宗祧,靠的便是他。他若是被人引诱坏了,或是被人掌控住了,那这偌大的家业还能交给谁?
正在思想得快要走火入魔之际,外头的小厮来报:“琏二爷来了。”贾赦吐出一口浊气,还未走到炕边,就见贾琏掀了帘子,大步地走了进来。贾琏见他居然穿着单薄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