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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有一千種的理由,不喜歡也有一千種的理由。
白雲暖為了和父親唱對台,編排了長篇的喜歡迎春花的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白玉書微微頷首,他蹲身目注著腳邊的那叢瓜葉菊道:「可是父親喜歡瓜葉菊。」
白雲暖本能接腔道:「為什麼?」
白玉書伸手輕輕撫摸著瓜葉菊綿滑的花瓣,道:「瓜葉菊的花語是喜悅、快樂、繁榮昌盛、合家歡喜。對於一個家長來說,還有什麼比合家歡喜更美好的?」
白雲暖的心仿佛被誰敲了一記重拳,她的身子向後踉蹌了一下,看父親的目光充滿了驚駭。
這樣熱愛家,渴望家的美好的父親會出手毒死母親麼?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樣一張君子的面孔會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或許是她和真娘誤會了。或許,這一世和前一世的命運已經發生了太多偏離,比如前一世她五歲喪母,這一世她十三歲了,父母依然雙全。總之,她不能用前世的眼光來看待這一世的父親。但是為了母親,為了保護愛她的母親,她依然不能不提防著父親。
白玉書抬頭見白雲暖沉默著沒有出聲,而是定定地看著自己,不禁笑著道:「阿暖,你不是說有話要問父親麼?」
「父親不也有話要問阿暖麼?」
「父親讓阿暖先問。」白玉書笑道。
白雲暖也慘澹一笑,她知道他們想問對方的是同一個話題。
「其實白家並不沒落,父親又何必讓惠澤大師牽線搭橋去巴結丞相大人呢?」白雲暖終於問出了心中困惑,從凌雲寺回到白家後,她走遍了寶芳園,走遍了書香堂,走遍了芝闌館,除了強金閣上不去之外,她幾乎將白家裡里外外都打量了個遍,「白家是富庶的,家裡隨便什麼家具拿出一樣來都需幾百兩銀子,父親如果真的要重修強金閣,又怎麼會籌不出三百萬兩銀子?何必巴巴地要將親兒子去討好相爺?如果你將女兒拿去作為置換利益的籌碼,阿暖尚能夠理解,可是哥哥……阿暖真心想不明白,父親你怎麼做得出來?」
白玉書的笑容如天上一縷薄雲被春風吹走,他從地上站起身子,沉色看著女兒,良久終於道:「首先,白家雖然不沒落,卻也已經外強中乾,不是阿暖以為的那般富庶。莊子的收成不好,每年用於收購好書和維護書樓與藏本的花費已讓白家入不敷出。巴結丞相大人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攀龍附鳳不是父親的本意,更不是父親的作風,但父親身為一家之主,必須確保妻子兒女生活優渥,至於阿暖說的隨便搬出一張家具都能換個幾百兩銀子,這是假若巴結相爺失敗之後,父親才會採用的方法。退而求其次,可是父親不能不嘗試著進一步就選擇退了……」
白玉書背過身子,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山坡,山坡上山茶正開得如雪一樣晶瑩。他的聲音也顯得縹緲:「至於你哥哥,父親從未料到相爺有非同一般的癖好。就算是惠澤大師也沒有料到。父親不過是想著用你哥哥的琴藝去籠絡相爺,因為聽聞惠澤大師說,相爺好琴……如若父親知道相爺有斷袖之癖,父親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哥哥以身犯險。至於阿暖你,父親愛你和愛你哥哥的心是一樣的,父親決不會將你作為置換任何利益的籌碼,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
白玉書回過身,坦蕩蕩地看著女兒。
白雲暖只覺身子有些站立不穩,心裡也七上八下,若有許多隻吊桶在心湖沉沉浮浮。
看著父親雪亮堅定的眸子,她在心裡自嘲地笑:絕不會?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麼?為什麼前世你會呢?為什麼前世因為十萬兩銀子你就賣了我,賣了女兒一生的幸福啊!我帶著那樣悲憤痛苦的回憶重生,不應該好好地恨你麼?為什麼這一世你會說出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我連恨你的機會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