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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宮人輕聲細語說完,阿姝才放下手中木梳,小心翼翼起身,在女兒腦袋下塞了個軟枕,又替她蓋上薄被,摸摸她面頰,方引宮人到外間,一面命人備湯羹,一面問:「如何說?」
那宮人笑道:「百官皆推舉東海公,陛下自然也屬意東海公,今日雖未下定論,然瞧這情形,應當便要定下東海公了。」
三年前,阿綺周歲時,劉徇便將幾個小子各自賜名封號。阿黛因其父劉徜被追封為齊王,便作了翁主;阿綺則為舞陽公主;破奴得名劉沅,封山陽公;青雀則名劉陽,得封東海公。
阿姝聞言,不由追問:「山陽公如何說?可有不滿?」
那宮人細想了想,搖頭道:「婢不知,只記得當時看來,並無不妥。」
阿姝稍稍鬆了口氣,卻仍未全然放心。
破奴如今已長作十六歲的少年,正是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時候。他雖素來與她這個作叔母的親厚,又心性豁達開朗,可到底幼時曾有數年,都被叔父當作嗣子一般教養,此刻議儲君,不知是否心有不悅。
正待宮人取了備好的湯羹入內後,便聽殿外傳來一陣歡快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少年清脆的喚聲:「母親!」
阿姝忙快步迎去,一對上青雀神采飛揚的面容,先是一笑,緊接著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些,阿綺正累得睡著了,莫將她吵醒。」
青雀才自朝會上散下,還穿著一身規整的深衣,聞言嘻嘻笑了聲,一面先沖母親作揖,一面又探了腦袋往內室看了眼,待見到妹妹還熟睡著,才拍拍胸脯鬆口氣道:「幸好幸好,小阿綺還是沒醒。小女娃真能睡!」
阿姝忙著替他將外衣除下,聞言佯怒道:「阿綺今日與阿黛姊姊一同瘋玩了一陣,這會兒累了,你小些的時候,可比她更能睡。」
青雀聽了這話,小臉笑作一團,羞澀地吐了吐舌頭。他已然十歲,在外人面前已能作出一副沉穩的模樣,可一到父母親人面前,卻又露出一副天真小兒的模樣。
阿姝給他換上更寬些的袍服,又揉揉他腦袋後,便開始翹首望著殿外。
青雀仰面望著母親,也跟著看過去,嘻笑道:「母親實在瞧父親何時回來嗎?」
阿姝難得面有紅暈,聞言不由又伸出一根纖細食指,輕戳了戳他的小腦袋,嗔道:「你這孩子,明知故問。」
話音才落,寬闊的道上,便能見劉徇領著破奴大步行來的身影。
阿姝這幾年早已全然褪去了少女的稚嫩,變做一個成熟溫婉,姝麗端柔的婦人,可此時一見夫君,卻下意識露出個欣喜又羞澀的純稚笑容來,仿佛又成了多年前那個教人怦然心動,過目難忘的少女。
正行來的劉徇顯然也已感受到妻子的注視,不由也跟著笑起來。
他年近不惑,身形比過去略寬了些,眼角的紋路也深了些,發間銀絲也多了些,儼然是個已入中年的男子,不復年輕力盛時的玉樹臨風與英姿勃發。
可望著妻子時盛滿溫柔愛意的眸光,卻一如往昔。
這模樣,落在阿姝的眼裡,仍是當年那個英俊而溫潤的青年。
「小兒,我回來了。」劉徇才踏入殿中,便先拉住阿姝的手說,一雙眼仔細將她從上至下打量一番,仿佛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阿姝被他目光看得面熱,礙著兩個孩子還在一旁,不由扯扯他衣角,悄然瞪一眼,最後又指指內室,輕聲道:「阿綺正睡著呢。」
說著,又扶起才拱手行禮的破奴,柔聲道:「莫這般多禮,桌案上有盛好的羹,正熱著,快去飲些吧。」
待兩個孩子都坐在榻上,她才引劉徇入屏風後的內室,一面替他更衣淨面,一面小聲道:「聽聞今日夫君與朝臣們議立儲君,皆推舉青雀,那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