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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奶奶住在地方鄉鎮,至今是胡同里一戶一戶的老房子,因為村子裡的年輕人多數進城入市,空出來的房子就盡數租出去,租給過來務工的外地人。現在爺爺奶奶住的那條胡同,幾乎全是外地人了。
我每次過年回家,都有種家鄉被侵占的感覺,無數操著外地口音的入侵者讓我心生厭惡。
我媽嚇得一連串的哎呦,「可千萬別招惹那些人,他們光腳的不怕咱們穿鞋的,你跟咱爸媽說說,千萬別跟他們犯來往,最好連照面都別打。」
小姑應著,「我早就囑咐過了——不過,咱們爸媽那房子也舊的不像樣了,嫂子你和我哥,要不然咱們商量商量再給修修?」
我媽應下:「行,我和你哥商量。你這做閨女的天天往娘家跑照顧爸媽已經夠累的了,我看吶,這修房子的錢就叫你哥出吧。」
「這怎麼行,小昭再有兩年也要上大學了,該出的我和老馮也要出一份的。」
給爺爺奶奶修房子的事商量妥當,我正好洗完澡回房間寫作業,寫了兩張英語卷子又戴上耳機把聽力聽完。
小姑離開後大約九點多,我媽過來敲我的門,「你晚上吃的什麼?我和你爸剩的飯再給你熱下?」
我拔下耳機,懶懶地回答:「不用了,吃的很飽。」
我媽沒走,「你學什麼美術啊,耽誤時間嗎?」
我一怔從床上跳下來去給她開門,「媽?」
我媽看我積極的樣子覺得我是得了甜頭自鳴乖巧,皺著眉頭,「一叫你玩兒你就樂意了。學美術,只要不耽誤學習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去,我懶得管你!」
她不知道我是為她難得的開明感動。
「要多少錢啊。」她問我。
可我還不習慣她的開明,她越這樣我越於心不忍,我弱弱的說:「不用你管,我自己有錢。」
「你自己那點錢你自己存著去吧。」她說完居然從口袋裡摸出來一疊現金,「夠了吧,不夠再說。」
我愣著,沒有開心只有愧疚。我很喜歡畫畫,尤其是素描,以至於後來它甚至影響了我的職業生涯,不過我從沒上過一天輔導班。原因在我,不在他們。
那疊現金被我用來對付生活。
臨睡前翻著手機,qq上有一條來自班級群查找的好友申請。
我點開來看,是葉其文。
想起白天的事我有些猶豫,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估計也不能,我戴著棒球帽還捂著口罩,親媽見了都不一定認得出來。他要是認得出來,我喊他親媽。
我點了同意,「您已添加對方為好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的系統提示之下立刻多了一條消息,是葉其文發來。
(你在無餓不坐打工?)
我的手指僵住……親親親媽……
我心虛地回覆:(沒啊。)
他又發來:(和諧路那家,不是你嗎?)緊接著傳來一張照片,正是我搗著檸檬片東張西望的樣子。
我:「……」
我:(可可能,是吧。)
葉其文:(奶茶是你做的?)
我:(可可能,是吧。)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為什麼要承認呢?
葉其文:(沒加西米。)
只能亡羊補牢了:(對不起啊,也許是我忘了。)
我正躺在床上緊張到四肢僵勁不能動時,再次收到他的消息:(為什麼不加?)
我:「……」
這個問題的無厘頭程度不亞於在考砸之後班主任捏著卷子問你,為什麼沒考好?
除了粗心失誤以及忘了塗准考證號這樣的不可抗因素之外(這對我來說這就是不可抗因素),難不成還有故意考不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