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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笑過。可說他有變化,卻又沒有。為人處世的姿態還是那個樣子,與人說話也一如既往地溫吞和緩。但是人心不同了,我們各自的位置也不似從前,外圍的變化讓我們之間的距離越發遠。以前覺得成徽是最不在意功名利祿的人,如今他卻是爬得最穩最快的一個。也對,一個富商家的嫡子,怎可能視名利如糞土。他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罷了。
我悶聲不回,聽得他道:「你最後將書目拿給我就可以了。」
我看他一眼,抿了抿唇回道:「好,但我想借幾個傭工幫忙。」
他頭也不抬,繼續翻名冊,回說:「你隨意。」
我前腳剛出門,冷蓉便跟了出來。她抬手遮了遮眼,說:「這天氣可真好呢,你說是麼溫講書?」
我瞥她一眼,默不作聲地就走了。大早上的找了兩個傭工,抱了一本空冊子和硯台毛筆就埋進書堆里了。整理出來的書全部裝進箱子裡運走,站著寫了一整天的書目,到快天黑的時候我坐下來揉了揉肚子,空空的,就像我腦子一樣。看著女學的傭工將最後一箱子書運走,我關上門,將寫滿書目的冊子塞進了懷裡。
天色漸晚,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剛打算走,卻瞥見司業屋子裡還亮著燈。想著書冊放在我這裡興許又要出什麼簍子,與其夜長夢多,還不如先交過去。我敲敲門,成徽應了一聲,我便走了進去。
我也懶得說廢話,直接將書目交過去便打算回府了。成徽將桌上的食盒推給我,道了一聲:「辛苦了。」
這又算什麼?我可要不起這等犒賞。我淡淡回了一句「不必了」便推門走了出去。想想我最近真是小心眼了,怎麼什麼事都看著如此不順心。
我抬手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在漸漸冷下去的傍晚里漫無目的地瞎轉悠。今天冷蓉走得那麼早,興許早就回到趙府了。我覺得太累,不想走那麼遠的路,便打算回國舅府,順便看看連翹。
沒走多一會兒,一襲紅衣突然從眼前晃過。我眯了眯眼,忽然看到紅衣少年勒住韁繩停了下來,他掉頭瞧了我一眼,笑了笑道:「溫講書,你如何在這裡?」
不錯嘛,這才幾天就長進這麼許多。可造之材。
我搖了搖頭,索性也停下來,站在原地看了看他:「沒事,我就瞎轉悠。」
「天黑了,一個人在外面、不好……」他翻身下馬,朝我走了兩步,「我順路、送你回去罷。」
我往後縮了一下,結果這個番邦少年太執著太熱情了,非得送我一程。最後我坐在後頭揪著他的外袍心驚膽戰地體會了一下……坐在馬上的感覺。
我最討厭騎馬了!好好的書生騎什麼馬!
李子大笑了笑,扭頭對後面的我道:「溫講書你、怕什麼嘛?怕掉下去的話,你……抱著就好啦。」
誰要抱你?!斜眼看。
走了一段,天色算是徹底黑下去了,揪著李子外袍的手凍得都快要麻木了。忽然聽得他道:「溫講書,其實……我很早就聽說過、你這個人了。」
「哈?」風有些大,我聽得模模糊糊,「你早就聽說我過?怎麼可能嘛,套近乎也不是這麼個來法啊。」我打個哈欠,估摸著他也沒聽明白,便作罷。
到了趙府我才猛然驚覺我忘記和他說我其實是想去國舅府的了,硬著頭皮下了馬,問他要不要找趙偱喝杯茶什麼的,結果李子擺擺手道不必了。
累了一天,方才又顛簸了一路,骨頭都要散架了。我挪著沉重的身體回到房裡,燈也懶得點,摸到床沿就打算爬上去。
一陣低咳聲傳來,我一驚,低頭看到黑暗中的那個輪廓:「呀,你這麼早就睡了啊?什麼時候回來的?」
結果他也不理我,咳完又沒聲兒了。我自己也累得慌,連衣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