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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靜止,萬籟俱寂。
時聽鹿猛地從藤椅上站了起來,用手捂住嘴,肩膀不住顫抖。
她腿軟到幾乎支撐不住,只能伸手撐在拱牆上,淚水泛濫的眼眸望向院子裡——那個一身黑衣,清肅冷冽卻……無盡孤獨的男人。
她哪怕早就猜測過,他畢業後放棄軍校遠赴國外的原因,許是由於家庭的變故。
但她也萬萬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慘烈。
他那樣一個天子驕子、意氣?風發的人,是怎麼熬過至親之人一個個相繼離世?又是怎麼逼自己從象牙塔中的少?年成長為男人,用年幼單薄的身軀扛起一個支離破碎的家?
時聽鹿心疼到無法呼吸,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檀見深微微側過身,那雙漠情深沉的瞳眸,無悲無喜。
他淡然地掠過宋煬和宋父,聲音恢復平靜,「我沒有他那麼偉大,也永遠成為不了他那樣的英雄。」
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在這爛透了的紅塵中摸爬滾打。
曾經立志報國的一腔熱血,早已磨滅在日日夜夜的痛苦與折磨里。
信仰崩塌,夢想破滅。
他早已忘記了來時的路。
這世間,太多的改弦易轍,筆鋒驟停。
能堅持一個初心,一個夢想,從一而終的人,都是上帝的寵兒?。
他羨慕這樣的人,卻也永遠無法再成為這樣的人。
可他不悔。
「我只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檀見深最後望著宋煬,唇角淺淡地勾了下,「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堅定信念,一直不悔不怨地走下去吧。」
無論如?何,成為一名?軍人,都是值得榮耀的事。
宋煬紅著眼,朝他重重點了下頭?,恍惚間又想起了上小學那時候,他和檀見深因為上樹掏鳥窩被家長罰在大院裡扎馬步。
他們那會兒?剛上過一堂關於夢想的課,於是他喘著大粗氣?,故作老成地問他:「阿深,你長大後想做什麼呀?」
檀見深從小體格就比他好?,即使蹲了半個小時的馬步,他也面不紅心不跳。
聽完他的話?後,他仰著一張精緻白皙的漂亮臉蛋,看到天空有一架飛機滑行而過,在湛藍的天穹拖出一條銀白色的線。
宋煬至今都記得他那時候的眼神。
——炯炯有神,熠熠發光。
「我想成為一名?空軍。」小檀見深斬釘截鐵地說。
宋煬那會兒?還?對?軍種沒什麼概念,笑哈哈地問:「空軍是什麼?在天上開大飛機的嗎?」
檀見深用看蠢貨的眼神白了他一眼。
宋煬啊一聲,想到一個特別牛逼的詞:「是不是直升機?我聽檀叔叔說過,他以前就是開直升機的!」
檀見深不理會他,還?在看著天空中那道銀線。
宋煬隨他一起仰頭?。
他沒有檀見深早熟,那會兒?對?夢想沒什麼概念,只是因為他的話?,突然就覺得在天上開飛機很?酷。
男孩子都是追求酷帥的,所以宋煬當時特別天真地說:「那阿深,你以後開了直升機,能不能帶我上去飛一飛呀?」
……
宋煬狠狠閉了下眼。
那些兒?時的記憶曾經是他最珍貴的寶藏。
而今再回想起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當初那個神采奕奕與他談論夢想的小男孩,被殘酷的現實和淋漓的鮮血打折了脊樑。
七年前,烏克蘭上空的那場爆炸轟鳴,帶走了他的英雄,他的家庭,也帶走了……他的夢想。
從此,他再也不敢看天空。
宋煬其?實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