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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又被传得神乎其神,说姚太如本来就不是凡人,而是神仙下凡,他们能够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甚至还说,这些人有着不少的飞机大炮,近日里就要运来小镇了。
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些穷苦人的企盼,说不上都有了革命的意识。几个共产党人想要把他们集合到自己的旗帜下,任务还很艰难。
[场景2]肠廻九曲
在小镇这个局部范围内,当局者的枪杆子依然有着巨大的威慑力量。随后,警察所的队伍又下了几次乡,贫农团的头领便只得东躲西藏。
这样,姚太如也就来到周家山坳黄雪钦家里暂避风声。本来,他们早有商议,要在这里占山设卡,可是,已经二十多天过去,工作还没理出眉目来。
[插叙]当初,张炳卿去找黄雪钦,正是周家大妹子后事料理完毕不久,黄雪钦象大病了一场,天气还很热,他却披着件破棉衣坐在大门的门槛上望着对面的山坡发呆。
张炳卿与他见了面,蹲在门框边同他说话,张炳卿安慰劝导了他一番,然后把黄大香带给他的五块银圆拿出来。
黄雪钦这才掉转头来,接过银圆,在抚弄了一番之后,他突然转身朝堂屋里的神龛深深作了三个揖,说:“黄家的列祖列宗在上,这是我姑妈黄大香对你们的一片孝顺之心,你们保佑她吧!”
张炳卿听着这话有点莫名其妙,解释说:“雪哥,你姑妈不是让你拿这银圆去供奉祖宗,而是在当紧处派用场,有病就该吃点药,农事工夫顾不上,也好请几个帮工——你家谷子晒干了么?”
“用得上烦心那些事么?”黄雪钦说,“有了这银圆,能找个女人来成个家,续上黄家的香火就万事大吉了!”
黄雪钦说这话是认真的,为了殉情而死的周家大妹子,为了他们留在世上的小女儿,也了为活着的母亲与姑妈以及死去的黄家列祖列宗,他打算成个家,过完剩下的半辈子。
在翻来覆去想过之后,黄雪钦所能找的女人也只有周家大妹子那位半瘫的表姐:她替黄雪钦抚养着那个小女孩,而且至今嫁不出去。
张炳卿给黄雪钦编了两张晒簟,吃住了八天,附带帮雪钦忙完了拖拉下来的秋收冬种的活计。
这期间,张炳卿少不了要谈到时局的变化,阶级的对立,共产的主张和穷人的出路。本来,这一切,黄雪钦自有比别人更深的感受:他经历了生活的坎坷,对前程作过拼死觅活的追求,不会不关心时局。
但是,这个时候的黄雪钦却心灰意冷,除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对这些问题,他不肯与张炳卿对话。
当心绪渐渐安定下来之后,他只向张炳卿说起了与周家妹子的那段情缘。
他讲到他们的两小无猜,讲到后来的两心相许,讲到践约的艰难,讲到私情的难了,最后又讲到死者的悲烈与遗恨,以及生者的痛楚与歉疚。
黄雪钦甚至捶胸跺足:“男人活在世界上爱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反倒把她拖累死了,我算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张炳卿为黄雪钦的真情感动,不料这个堂堂男子竟有如此一片儿女情肠,但并不同意他的观点:“男子汉立身处世,抛家舍身的不少呢!”
“每个人的情形各不相同,”黄雪钦无意与人争论,只说,“情是个海,你没落到海里,自然不知道海的深浅。”
张炳卿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黄雪钦的处境,也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当得知黄雪钦已经决定娶下那个半瘫的女人过日子时,便无意动员他揭竿起义了。他很可惜这么一条好汉竟活活地淹死在情海里。
然而,黄雪钦说这些话时,却还有另外一个触发点:他感到张炳卿与周小莲并不是一对情投意合、两心相印的夫妻,他不能不为周家二妹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