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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在家,在陽台跟貓狗一起曬太陽的時候,程林總是複雜地看過來,他那時候以為那些憐惜是他偶爾輕浮不值錢的可笑同情心,可他已經毀了自己,所以同情又怎麼樣?期望自己感恩戴德嗎?
因此,沒在意過。
現在回想起來,那又是更加複雜的眸光。
他是不是也憐憫著他自己?
孫安還在嘆氣,一副無奈的好人臉:「然後過年的時候,你那些照片……本來要發到你們學校論壇的,他攔下來了,為了不讓他那個爹起疑心,就……」他頓了頓,「你別看他平時那副樣子,其實他對你真挺上心的,你一直想出國,他也沒想著攔你,說,等程家處理完了,他爹死了,沒人敢動你了,你想走就放你走呢……」
孫安盯著祝辛半天,確定他沒有一點動容,忍無可忍罵了句髒話,祝辛垂著眼瞼,腦子裡出現紛亂的畫面,程林各種表情在腦海中閃回,他無動於衷,眼眶發紅。
又是那種讓人絕望的無力感,他還在砧板上,所以程林做了那些,又要他感恩戴德嗎?
時至今日,他還要被冠冕堂皇以保護為名的傷害綁架嗎?像以往那樣,稍微一點恩惠就絆住手腳?
不要了,太累了,真的不要了。
他想:祝辛,先離開是非,救一救自己吧。
先別想旁人可憐,你最可憐了,你這個被踢來踢去的可憐蟲。
「都到這一步了,就算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吧?」孫安拔高聲音。
「這半年我們可都看在眼裡,你就算再怎麼怨他他也該……唉你幹嘛去?」孫安話沒說完祝辛就起身要走了,他連忙喊住,病床上的程林發出一點動靜,孫安還以為要醒了,按鈴找醫生,但到醫生過來程林也就吭了那麼一聲,然後就沒動靜了。
祝辛退在門口給醫生讓開了點位置,等了一會兒,程林沒醒,他就跟孫安說了一聲:「我走了。」
這小破孩簡直油鹽不進,孫安無語至極:「不是,你幹嘛去?」
祝辛背對著病床:「周六開始期末考,回學校。」
病床上的人眼皮跳了跳,在祝辛離開後再次回歸平靜。
期末考結束已經六月底了,期間金融界有一些小的波瀾,某集團董事長臥病在床半年終於離世,繼承人是風評很差、傳說外面抱回來的私生子,戲子生的,帶回來也是個風流紈絝屢教不改,老爹就是被他活生生氣死了。
當然,這些祝辛都不太關心,他忙著申請材料和期末考,成天往返於教室圖書館宿舍之間,學校也有一些風言風語,說他前不久豪車接送,現下被富豪踹了,總之他不在意,生活忙碌而平靜。
七月初,孫安來學校幫孫寧辦證明手續,在食堂門口等祝辛。
祝辛似乎不跟人親近,像一隻孤僻的貓,走在熱鬧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孫安在路邊喊他,他就站定,然後在聲音來源的地方尋找,看到孫安,他走了幾步到路邊,表情平淡。
孫安碾著煙,等祝辛走過來,問他:「你最近聯繫過程林嗎?」
祝辛的目光讓他感覺自己多此一問——當然是沒有的。
就是知道沒有他才會來。
先不說程林那個傻逼,養傷不好好待著,成天酗酒,還喊他們一起喝,然後抓著他們細數祝辛有多沒良心,可但凡有誰附和一句,那個傻逼又開始罵罵咧咧,不讓罵他的心肝。
叫他捨不得就追回來,面子什麼的反正打從年初跟他死爹鬧翻的時候就沒有了,整個圈子裡都知道他跟個男的不清不楚,把老爹氣中風進了醫院,結果勸了半天,就是沒下文。
臨到頭,又一句:「算了,他愛上哪上哪去吧。」
一看就知道又是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