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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思樂安靜的回憶著久遠的時光,聲音輕緩,像是在念一封老舊的信書,她至今都記得面前這個女孩子在台上散發出的光芒,她開口時整個台下靜謐成海,小婷婷痴迷的盯著舞台上唯一的光點,大氣都不敢出。
媽媽口中的大道理,她聽不懂的氣質、薰陶、美感、前途,都變成了看得見摸得著的具象,婷婷瞪著眼、豎著耳、秉著呼吸、還想要抱一抱、摸一摸。
音樂是美的,她忽然就明白了。
「可惜我沒有唱歌的天賦,學了很久也沒有學出什麼樣子。」黎思樂拉拉她的手,「但還是想說謝謝你啊,剛剛一開門我就認出你了,你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
還是當年在台上的樣子,你一定變得更優秀了,真好。
陳期鼻子發酸,她沒有想過,當年陰差陽錯得來的機會,並不完美的小小演出,也會這樣影響一個人。
她想要說些什麼,感動的說不出,張開嘴,也唱不出來了。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唱過歌,也早早離開了舞台。
她變的平凡、普通、泯然眾人,還好曾經驚羨過的時光,有人記得。
你謝謝我,我也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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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路記不清了,雖然初中時來過很多次,但時隔多年再次鑽進這片老舊小區,錯綜複雜的樓房排列還是讓宋惟妙頭疼,她帶著齊栩東轉西轉,也不說話,專注的仰著頭尋找,終於在天黑前找到了曾經進出過無數次的單元門。
她推開門,看見那個好久不見的地下室,像是確認一位老友的存在般,緩緩鬆了口氣。
那個曾經一臉猙獰恐嚇她的黑洞,不過是一段蒙了灰的水泥台階。
裡面沒有七頭八臂的怪物,只有這家不要的自行車,那家積塵的舊沙發。
「你之前住過這吧。」宋惟妙開門見山,她早在家庭情況登記表上獲悉了齊栩的住址,也幾個轉彎查過他之前的住址。
齊栩有點莫名其妙,照實答:「搬家之前住這——你怎麼知道?」
「什麼時候搬的家?」
「早就搬了,初中……嗯……初一的時候就搬了。」齊栩回憶了一下,補充道,「初一上半年我媽就把房賣了。」
原來早就搬走了,怪不得。
宋惟妙走上樓,站到曾經的位置,又拉過齊栩,讓齊栩站的高一些,她在狹小的樓道里抬起頭,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看著面前的人和記憶里的影子重合到一起,十八歲的宋惟妙抬起頭,看見了十三歲宋惟妙的世界。
最後的體育課上,陳期追問過:「就這樣默默喜歡對方,對方又不知道,不覺得遺憾嗎?」
「難道不想爭取一下嗎,畢竟……畢竟……」陳期拳頭砸進手心,說了一句非常慈祥的話,「畢竟咱們還年輕。」
那時候宋惟妙搖搖頭,對她說:「我喜歡他,可喜歡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除了齊栩,我的生活還有很多東西,喜歡他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好一點,這就足夠了,這件事不必成為生活的全部。」
陳期不為所忽悠,執拗的:「這兩件事情又不衝突。」
宋惟妙繼續搖頭:「我不希望自己有太多執念。」
說一千道一萬,無論道理被裝飾成多精巧的樣子,都是為了遮掩不能與人說的真心罷了。
宋惟妙的真心裡裝著多少喜歡,就裝著多少恐懼。
世上哪有不想要糖的孩子呢,只是總吃不到,一饞就挨罵,再說就挨打,只好養成苛待自己的習慣。
就這樣吧,若能避開猛烈的歡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襲。
沉默無言,樓道里聲控燈終於滅了,宋惟妙站在黑暗裡慢慢想著很多事,起點是初中,結尾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