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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知道啊。」它急忙道,「所以這些年我很儘可能多的去背那些魂魄,其實我還是變強了的,起碼比從前壯實了一些。」
「一個活人的重量,遠不及一條人命來得重。」弟弟淡淡道,「身上的人命越多,我的力量就會越大。」
它急了「你要那麼大的力量幹什麼你已經很厲害了」
河水急躁地流過,「嘩啦啦」地響,在夕陽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弟弟轉過身去,看著自己倒映在河水裡的身影,說「就快到五百年了。」
它怔住。
「如果我不想你找來,你以為你能找到我嗎」弟弟回頭看看它,「這些年,你做的每件事我都知道。所以,我更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你」它結巴著,不知道要說什麼,難道這些年,這傢伙從沒有真正離開自己
弟弟看向遠方「它們差不多要來了。」
它沉默。
那天之後,它們又像從前那樣形影不離了,弟弟比從前更沉默,也更警惕,一場雨一陣風,都會讓其如臨大敵。
其實它更想聽到的,是這傢伙好好跟它講講這些年過得好不好,那些被馱過的人與物有沒有什麼趣事,什麼都好,只是不要跟殺人有關。
可這傢伙什麼都不說,兄弟倆要麼從天上飛過,要麼從街市里穿過,弟弟跟它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跟緊我。」
「咱們到底去哪兒,要這樣走到什麼時候」它忍不住問,「我還要做事呢,多少人在等著我。」
「走到你可以留下來時。」弟弟冷冷道。
行至欽州時,它們終於遇到了此生最兇猛的襲擊。
來者是它們的同族,七隻強悍的孰湖,要取它的性命。
屬於它的結局,終究還是來了。
這麼多年,它總是刻意去忽略一件事,關於孰湖一族最隱秘的「規矩」。
崦嵫山最高的地方,有一塊自地里長出來的光滑如鏡的赤色石碑,它不但是孰湖一族膜拜的神物,也是一份每五百年出現一次的排名,每一批在崦嵫山出生的孰湖,自出生之日起,五百年之內所背負過的重量的總和,會清楚地記錄在裡頭,按照孰湖一族的「規矩」,排名最後的一位,必須被「清除」,汰弱留強是保證優良血統的最好方法。
其實,它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出現在排名的最後。
可它沒覺得害怕,甚至覺得能有五百年時間已經很多了,足夠它去看看外頭的世界是什麼模樣,人類又是怎樣精彩有趣的存在。
不過它也沒有頹喪等死的心,雖然馱不了重物,但即便是輕飄飄的魂魄,它也一個又一個地馱起來,積少總能成多,總比啥都不做好。它甚至還找過桃都的桃夭大人,這弱小的身子可能是一種病,要是她肯出手相助,說不定可以恢復正常,到時候,它或許能僥倖活下來
但,若一切皆不能如願,五百年就五百年吧,夠了。
可是,當它看到弟弟豁出性命與那七個同族搏鬥時,它恍然大悟的愧疚突然多過了感動。
你要那麼大的力量幹什麼對弟弟的斥責,言猶在耳。
答案已經擺在眼前,建立在人命之上的力量,竟只是為了替它這虛弱無用的哥哥抵擋一個五百年的判決。
一場廝殺,兩敗俱傷。
它被保護得很好,敵人未傷到它分毫。
渾身是血的弟弟囑它快跑,往人最多的地方去,最好是京城,若自己能脫險,定到京城與它相見。
它不放心離開,但又不敢留下拖這傢伙的後腿,只得悶頭往北逃去。
心裡很亂,其實真的沒關係,努力了五百年也還是名單上最後一位,可見自己是真的很差勁,這樣一個哥哥,根本不值得身後那場血肉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