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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害怕?」
「……妾身不敢。」聲音卻發著抖,如將死的秋蟬。
雁凌霄頓時敗了興致,抬抬下巴示意連翹翹起身。她卻一臉的惶惑不安,似乎並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更不敢問雁凌霄,世子這是什麼意思?事情是成了還是沒成?
她沒有發問的資格。
朔風席捲起白幔,從遠處吹來朦朧雨聲。
「起來吧。」雁凌霄語氣疏淡,一手摟住她的腰,讓她顫巍巍站起身,軟玉入懷,「回去等我消息。」
呼。
連翹翹的一雙杏眼睜大了些,愈發的明亮。高懸已久的心終於放下,連翹翹如一條在旱地撲騰許久的魚,忽逢甘霖,便能擺擺尾巴,重獲生機。
她踮起腳往雁凌霄臉頰上親一口,聲音清脆,再退開兩步,婀娜福禮:「謝世子殿下救命之恩,翹翹願結草銜環以報。」
「得了吧。」雁凌霄抬手摸了摸臉,「不缺你這條小命。」
他的語氣輕快,仿佛被簡簡單單的一吻討好,卻讓連翹翹心口一堵。
世子說的不錯,她身份低微,手無縛雞之力,連給那人擋刀都嫌身子骨太弱,說什麼以命相報,著實是托大了。
「連氏。」雁凌霄理一理她的衣領,「你如今住在王府何處?」
連翹翹不明所以,扭捏道:「西角門邊上的偏院……跟吳姨娘,裴姨娘住在一處。」
聽到兩個未曾聽聞的妾室,雁凌霄就明白,又是他那位四處留情的父王新納的姬妾,身份不高,所以才住在最偏遠的西角門,連翹翹現今的處境可見一斑。
「行。」雁凌霄道,「你先回去,等過幾日,會有人給你遞口信。」
「哎。」
連翹翹欣喜若狂,眉眼彎彎,眼尾泛起水光。她愁腸百結時惹人憐惜,一旦高興起來,又有種極感染人的能耐,讓雁凌霄也情不自禁勾一勾嘴角,不忍辜負她的信任。
西北角,偏院。
雨水滴滴答答自瓦楞滑落,水窪映出昏蒙蒙的燭光,瑟瑟寒風,如泣如訴。
徐嬤嬤揣手靠在廊柱下,腳邊茶爐明明滅滅。
她努努嘴,桶似的腰身跟著抖三抖:「連夫人,天還沒亮,您怎麼就回來了?」
連翹翹一手攥緊斗篷領口,一手抱著雁凌霄賞她的袍子,嘟噥應一聲,快步往廂房走,想糊弄過去。
「等等。」徐嬤嬤一雙鼠目閃過精光,打量連翹翹身上緞子一樣熠熠生光的鶴翎,「這身襖子是哪兒來的?老奴怎麼記得,連夫人出去守靈時,穿的不是這一身吶?」
她邁著王八步,上來就想扯過連翹翹衣領看一看針腳。
連翹翹駭然一驚,如沂王府這般高門大戶,好料子送去哪間院子皆有定數。
況且,沂王世子贈她的鶴翎,王府的主子們能拿到手的,一年到頭都不過一隻手的數。
要是被徐嬤嬤看出來,叫破了真相,或是報給王妃,哪怕雁凌霄話里話外給過她承諾,她都逃不過一死!
連翹翹面無血色,腦瓜子跟水車軲轆似的飛轉,捧起懷裡的玄黑外袍,揪起一角,給徐嬤嬤看那一處剛補好的衣擺,磕磕巴巴岔開話頭。
「雲夫人上香時被火燎著了,她讓我幫忙補,我女紅不好,針腳粗陋,補得不稱心,夫人嫌我笨手笨腳看著來氣,指縫一松送我的。」
雲夫人是沂王的寵妾,兄長在吏部為官,王爺賞賜如此貴重的料子也是理所應當。
燈火昏暗,徐嬤嬤摩挲那片新鮮的針線,勉為其難採信連翹翹的話。
「徐嬤嬤,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睡了。」她輕掩秀口,打一個呵欠,「給王爺念了一夜的經,午後起來還要繼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