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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幼萱和小兵立在背沙處,他們遠遠見到了立在湖水中的黑衣少年。知道那是原霽,小兵就告別,匆匆忙忙地回去繼續忙軍營中的事。
關幼萱依然穿著昨日的煙藍色胡服,她初時那般不好意思,但突來的戰亂讓她不得不穿了這麼久,此時已然習慣。煙霧般的裙紗飛揚,關幼萱撫著自己散落的長髮,從背著的沙丘走出,看向那少年。
紅日餘暉照落,鏡湖如灑了金子一般,幽靜瀲灩,誰也不看出這裡發生過大戰。
關幼萱一步步地走過去,清薄的紗衣拂過她的手腳,露出她纖細潔白的腳踝。細細的鈴聲從她腳下傳出,叮叮噹噹,揉著砂礫。
關幼萱看到原霽站在湖水中央,黑色武袍被水盡打濕,他的束冠也鬆了,烏黑的長髮散落過肩。原霽側對著關幼萱的方向,衣裳半敞,頭微仰,望著夕陽的方向。
水聲嘩嘩,他脖頸和胸口長長一道猙獰紅痕,向外滲血。脖頸一圈紅,捲起的衣袖口,手臂和腕上也儘是傷。
餘暉暗下去了,這一邊的暗與那一邊的亮,同時落在原霽身上,明滅間,拖出少年剛勁健瘦的美。
關幼萱走向湖水中的原霽。年少的關幼萱第一次親身經歷戰爭的殘酷,已然想到了很多很多。關幼萱盯著原霽的側臉看,又在走動中,將他的輪廓看得更清楚――
夢境的昭示從來都不愉快。
也許他在未來會拋棄她,也許夢境的預告是真的有跡可循,也許她和原霽的結局並不會好。
她猶猶豫豫地覺得結局可能不好,可她在這一刻依然不在乎。下一瞬的生死不重要,結局墜入深淵或孤苦伶仃並不值得猶疑。她依然想走向他,想看看他的世界。
金姨肯定地說她馴服不了原霽,金鈴兒鼓勵地說涼州的狼最忠誠。
關幼萱想,如果她馴服了這頭狼,這頭狼就是她的。
湖水漫上草原和泥沙,關幼萱脫了鞋襪,向前走一步,水漫濕了她的腳與裙尾。關幼萱向原霽大聲喚道:「夫君――」
原霽扭過頭,向她看來。
身著煙藍色長裙胡衣的小淑女走下水,孔雀藍色的紗巾卷著她的長髮飛揚。她一步步向水中走來,水越來越深,漫過她的腰、胸……
小淑女向下伏身,又露出水面,眉眼黛黑,唇齒柔潤。
天上的月亮從水中打撈出來,濕潤地懸在天上。夜幕漆黑,銀光搖落,水流潺潺。藍色的光照著他們,小淑女像美麗的鮫人一般,向他游來。
這一幕如此難忘,他畢生不能忘。
關幼萱游到了原霽的面前,從水裡鑽出來,她眼睛嘴巴上全是滴滴答答的水,她仰臉沖原霽笑。
敞衣立在水中的原霽低頭看著她,半晌憋出一句:「……你會水?!」
關幼萱:「我是姑蘇小娘子呀。我會鳧水,很正常呀。」
原霽恍惚:「……你游得比我好。「
他的「狗刨式」,他那麼丟人的樣子,她全看在眼裡!
關幼萱連忙轉移這個讓他不爽的話題。她眼珠亂轉:「夫君,你去追敵人了,你追到了麼?」
原霽臉一下子黑了。
關幼萱「哎呀」一聲,意識到自己轉移錯話題了。她趕緊安慰原霽:「夫君,沒關係的,就算你沒追到人,你也一定重創他們了。那些壞蛋們再見到你,都要嚇破了膽子。」
原霽冷笑一聲。
關幼萱繼續嬌滴滴:「打仗嘛,勝敗都是常事。而且我們也沒輸呀。夫君,忍辱負重才是真丈夫呀!」
原霽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原霽低頭看她:「忍辱負重!你不說我都忘了,你穿著這身破衣服給我晃了一整天……關幼萱,沒人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