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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镌刻着荷花荷叶,与台下的荷塘虚实相映,颇见主人家心思的缜密。院落一进三重。有两个大天井。院门前植有一株丹桂。如果八月到莲花池做客,夜间醒来,屋里像熏了香,甜沁沁的,使人有一种微醺的感觉。张有泉的曾祖父是个贡生,曾以这株丹桂为题作过一副对子,上联:无忧无惧真君子;下联:有色有香性中人。横批:真趣。
家贞每次去,总有人逗有泉:“你媳妇来了。”有泉便撅着嘴不高兴。“她是你媳妇,你把她领回去。”母亲笑着训他:“媳妇也是能随便给人的?”有泉说:“我不要媳妇,我要豆子。豆子好吃。”大人们便哄然笑道:“等你长大就晓得媳妇比豆子好吃得多。”
女孩子开事早,###岁时,家贞已经从大人不断的打趣和含笑的目光里明白自己跟有泉之间有一种特殊关系。从那以后,不管是到草窠里撵兔子,还是到河里捉泥鳅,家贞都不愿意后头跟着有泉,气急败坏地羞辱他:“鼻涕两大筒,像条大白虫。吸溜到嘴里,直喊盐太重。”有泉气得捡起土坷垃打她。两人在山上前跑后撵,闹得不可开交。
过了十二岁,家礼家义再去莲花池做客时,家贞不被允许同行了。等她再一次去时,已经是披着红盖头的新娘,而且是坐着花轿。新婚之夜,十九岁的新娘子问十六岁的新郎官:“到底是我好吃还是豆子好吃?”新郎官在初次体验的兴奋里还没有醒转过来,迷醉地说:“你好吃!你好吃!”新娘子问:“你还会不会把我送人了?”新郎官连说:“别说送,就是给我座金山银山我也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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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 第一章(2)
家礼一个人在药房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拿着鸡毛掸子在柜台上漫无目的地扫来扫去。他关心的不仅仅是莲花池,还有益生堂。茅山解放那年,汪家定的成分是工商业兼地主。如果家贞他们被扫地出门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益生堂呢?想到这些,他觉得脊梁背后像吹过一阵风似的从腰际一直冷到发梢。他内心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是任谁也不能说的。这个秘密关联着祖宗和益生堂,也关联着他汪家礼。他急于想有个人证实消息,商量办法。可是家义家廉都不在家。两人去年冬参加了土地改革队员训练班,在乡下搞了一段时间的扎根串联。家义很快回来参与编辑《 土改通讯 》,家廉却一直留在乡下。家义两三天前又走了,说是家廉扎根的那个区土改工作搞得好,他奉命下去帮他们总结一下经验,以便在全县推广。
玉芝过来喊吃饭,他还在发怔。好容易喊动步了,他拿着鸡毛掸子就往外走。玉芝指指他的手,说道:“吃饭你拿着这个干啥?”家礼一低头,顺手把鸡毛掸子搁在桌上。玉芝说:“大白天日的,你这是发的啥癔怔?”家礼心绪不宁地说:“刚才来个人抓药,说是家贞被扫地出门了。”玉芝对这些新名词儿知之甚少,问道:“啥叫扫地出门?”家礼反问一句:“土改你知道吧?”玉芝点点头。“知道。”家礼说:“家贞他们被土改了,一屋老小都给撵出来了。”玉芝啊一声,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连说:“这该咋办?这该咋办?”家礼说:“我也不知该咋办,只有等家义家廉回来再说。”
等了半个月,家义和家廉才回来。吃过饭,兄弟三个在堂屋里坐着议事。家礼左手捧着父亲留下的水烟袋,右手夹着点烟的火纸捻子,呼噜呼噜抽着。他看看家廉,说:“你晒黑了。”家廉拿手在脸上摩挲两下,笑着说:“黑了好,黑了显得朴实。”他是兄弟三个里长相最俊雅的,而且比两个哥哥都高出半头。茅山解放那年,陕南军区前线文工团在火神庙搭戏台演出《 买卖公平 》、《 军民一家 》、《 兄妹开荒 》等歌舞剧,他也上了台,跟部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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