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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璇冷然道:“说得是,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可以毒过人心的。”
袖中,他的手心,已被指甲抠出了血,不灭摘星楼,不诛韩氏全族,当剜心而死!这是他在那日温璧跳下去的悬崖边上,立下的誓言。
划分江南三十七州与江北的是一条大江,名为春江。楚璇渡江时是冬末春初,正值冰破水涨之际,春汛时期流急滩险,凶险异常,任他出再高的酬金,也无人敢渡他过河。楚璇无奈,也只得在江边住了下来,第四日夜晚狂风大作,掀起的浪涛足有六七丈高,渔民都咋舌道说在江上讨生活混了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这般大浪的。
楚璇满腔心事,只想赶快过江避免是非,这夜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索性披衣起来出房去看春汛。他立在院中树阴下,看见有人鬼鬼祟祟摸到往他窗前,往内吹入迷香,心下了然,迅速抽身离去。他所住的小屋却是问当地渔民赁借来的,在于江中的小洲上,只是离岸不远罢了,往常还有小桥与岸边相连,这夜涨了天大的水,那桥早就被淹掉了。楚璇纵然轻功卓绝,此时也只能望水而兴叹。眼见数十个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利刃追来,自己身上却连一把匕首也没有,正仓皇间,突然想起何阗当日所赠之宝珠,说是生死之时以血祭之可以劈辟开江河,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真假,咬破指尖将血滴到珠子上。
那颗珠子周身立刻泛起明亮的光芒,一圈圈荡开去如水面的涟漪,江面上滔天的波浪与那光漪一碰立刻平息了下去,最后江底竟现出一条大道来,追杀他的黑衣人只惊得目瞪口呆,一时连任务都忘了,楚璇趁机踏入江中。那群杀手见他安然无恙,回过神来,也走上了江水中的那条大道。孰料楚璇走过之后那江水竟又自动合上,还是如一样波浪淘天,走在前面的几人瞬息之间便被大浪冲走,后面那些人也陷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随时都会被江水吞没。
“救命啊!救命—”
楚璇停下来,厉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韩遥!”
”满口胡言!“楚璇冷笑道,“且不说他早以为我在连云峰跳崖身亡,若是他派你们来的,那你们就是他的下属,如何又敢直呼他的名字?”
他说着又往前走去,身后江水随之又涨高了几尺,转瞬之间又淹没了七八人,剩下的几人大呼道:“饶命啊,是楼主夫人派我们来的—”
楚璇闻言切齿道:“又是沈摇霜这个贱人!三翻两次谋害于我,不要你身败名裂而亡,我怎么对得起自己!”
后地方野史记载道:“长留七年二月二十一日,适逢春江汛期,是夜波浪滔天,百年难见。深夜江面有明光起,彻照山河,有神女自水中出兮,荷衣飘动,回风舞雪,容如天心明月,态若凤翥龙翔,绝世无双。所过之处水分江辟,疑为司水之神玄水仙子,后皆称之为玄妃。
楚璇站在大江北岸回望对岸,但见夜幕中深黑色的水奔腾汹涌,似要嘶吼着吞噬一切,想起过江时的侥幸和惊险,已觉汗透重衫,又忆起往日种种,也不禁潸然泪下。
这正是:寒江夜宿。长啸江之曲。水底鱼龙惊动,风卷地、浪翻屋。诗情吟未足。酒兴断还续。草草兴亡休问,功名泪、欲盈掬。
楚璇那人皮面具早在逃命之时便已遗失,他自知容貌太过引人注目,往脸上抹了两把泥土草灰,又买了顶大毡帽,掩了盖世容颜,一路径直往北去。千乘回风所赠银票数目虽巨,他却一直未曾去钱庄兑换,他内心深处总认为温璧之死全是自己造成,负疚极深,竟立意自我折磨,吃住衣行都是刻意捡那最下等最差的,便是如此,还常常食不能咽,夜不能寐,几无一时平静安宁。不过大半月下来,人竟整个瘦了几十斤,形销骨立, 颜色憔悴损毁,兼之服饰褴褛,几与路边乞丐无二,又有谁认得出这便是昔时名动天下的绝世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