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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那些地主老爷,也讨厌去啃书本:那些晃着鬈发、热狂地叨咕‘人生’二字、身体臃肿而又多愁善感的太太小姐们,自从我不再胡诌乱扯、不再夸赞她们以来,她们对我就毒不感兴趣了;我不善于也不可能完全冷冷清清地过日子……我就开始,您猜怎么着?我就开始常到邻居们那里去闲逛。我似乎很醉心于自轻自贱,故意招来各种无谓的侮辱。斟酒添菜时落下我,接待我时又冷淡又傲慢,到后来根本不理我了;大家谈话时甚至不让我插嘴,我就常常故意躲在角落里对随便一个愚蠢透顶的饶舌鬼唯唯称是,像这样的家伙当年在莫斯科能舔到我脚上的尘土或者我的大衣边都会欣喜若狂的……我甚至不让自己去想,我怎样沉醉于讽刺带来的苦涩的满足……算了吧,孤孤独独的,还谈什么讽刺!我就这样过了好几年,而且至今还是这样过……,,“这太不像话了,”坎塔格留欣先生在隔壁房间里用刚睡醒的声音叽叽咕咕说,“哪个傻瓜三更半夜还聊大天?,,
讲故事者一出溜就钻进了被窝,胆怯地朝外瞧着,用一个手指警告我。
“嘘……嘘……”他小声地说,而且像是朝着坎塔格留欣话音来的方向陪礼道歉似的,谦恭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接着又低声对我说:“该让他睡觉,他需要好好地睡,他需要养精蓄锐,至少为了明天有好胃口去大饱口福。我们没有权利打扰他。再说,我要讲的似乎对您都讲了;您大概也想睡了。祝您磊安。”讲故事者猛一下转过身去,把头埋进枕头里
“至少请您告诉我您贵姓……”我说。他敏捷地抬起头来。
“不,看上帝的份上,”他打断我的话说,“请别问我的姓名,也别去问别人。让我成为您永远不知根知底的人,受命运伤害的瓦。
西利?瓦西利叶维奇吧。何况我又是一个不足为奇的人,我不配有独特的名字……要是您一定要给我一个称呼,那您就管我叫……管我叫希格雷县的哈姆莱特吧。这样的哈姆莱特在每个县里都多的是,不过,您也许没有碰到过其他的哈姆莱特……请原谅。”他又钻进羽绒被子里去了,第二天早晨有人来唤醒我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天没亮他就离开了。
有一次我打过猎坐马车回来,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叶尔莫莱坐在我身边,昏昏然地打着盹儿。两只狗躺在我的脚边死死地睡去,随着车子而颠颠晃晃。车夫不时地用鞭子驱赶马儿身上的马蝇。车子后面扬起一阵阵白蒙蒙的尘土,飘若浮云。我们的车子进了灌木丛。道路更加坎坎坷坷了,车轱辘常常蹭着树枝。叶尔莫莱振了振精神,朝四下扫了一眼……“嘿!”他喊了起来,“这一带准有松鸡。咱们下车吧。”我们就下了车,走进一片灌木丛。我的狗发现了一窝鸟。我放了一枪,正要重新装弹药,在我后边突然响起重重的沙沙声,一个骑马的汉子用手拨开树枝,向我走来。“请问,”他口气傲慢地问,“您有什么权利在这儿打猎,先生?”这位陌生人说话溜快,若断若续,还带点鼻音。我仔细了他:我平生还未曾见过此等模样的人。亲爱的读者诸君: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矮小的人,淡黄色头发,红红的狮子鼻,长长的红胡子。头戴深红呢顶子的尖头波斯帽,帽子直压到眉毛,把额门全遮上了。身穿一件破旧的黄色短上衣,胸前挂着黑丝绒弹药袋,衣缝镶着褪了色的银色绦带;他肩上挂着一个号角,腰带上插着一把短剑。一匹瘦弱的、凸鼻子的枣红马在他屁股下拼死劲地扭动着;两只干巴瘦的弯爪子猎狗在马腿旁边转来转去。这个陌生人的面相、目光、声音、一举一动以及他整个的人都流露出疯狂大胆的劲头和难得一见的出格的傲气;他那双失神的淡蓝色眼睛如同醉鬼眼睛似的不仔地转悠着、斜视着;他的头向后仰,腮帮子鼓鼓的,鼻子呼哧呼哧地响,全身颤动,像是气盛得不得了——活像一只公火鸡。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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