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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繞過木板邊被他堆積起來的乾草,找到進入木板的小洞,將自己塞了進去
四周都暗淡下來,草垛里的木板上鋪滿了軟一點的草。他的全身家當就在木板一角。
摸索著從包袱里扯出剩下的唯一一套衣服,他幾下將身上的換下來。
用濕了的衣服擦了擦頭髮,接著展開,蓋在草垛外。也能順便擋風。
望著外面的雨幕發了會兒呆,冷風將他吹醒。
他環顧四周,木板對面正在啪嗒啪嗒地漏水。他驚覺,這屋子也不牢靠。
怕這間屋子塌了,自己睡夢中被壓死。葉忍冬又挪著步子,將對面的柜子推到木板邊。
等幹完這一切,他才又藏進草垛里。
安心的將包袱里的棗子掏出來幾個,抓著慢慢啃著。
「樹上的棗子還沒打完呢,不知道要掉多少下來。」他自己悄悄念叨。嗓音是糯糯的,像撒滿了糖霜的糯米糍,甜軟甜軟的。
小小的聲音裡帶著可惜,像沒屯夠糧食的小饞貓。讓人聽了,恨不能將他按著揉搓肚皮。然後摸著他髮絲安慰,咱家有糧。
古梁鎮上,一輛牛車在雨中吱呀吱呀地走著。
牛車上有個棚子,裡面躺著個面容俊朗的男人。穿著棉襖,外層棉被還裹得緊緊的。
但他此時嘴角蒼白,眉頭緊蹙,呼出的氣微不可聞。
顯然情況是不怎麼好。
車夫戴著斗笠,披著蓑衣,盡職盡責地趕車。他邊上坐著個滿身血氣的男人,光看那一臉橫肉,就知道不好惹。
車夫甩著鞭子,牛吭吭哧哧地走著。他想,裡面那個男人生得是真的好,可惜就是這命啊,也快沒了。不知道能不能撐著跟家裡人說上最後一句。
雨聲的架勢還沒減小,葉忍冬將腳底的草葉弄下,重新抓了些艾草捏碎,抹在腳底。雖然只能縮在這方寸間,但他已經滿足不少。
困意襲來,葉忍冬躺在草窩。將布展開蓋在自己身上,再堆上乾草,迷迷糊糊睡了去。
而一個時辰後,上華村村口。
慢悠悠的牛車駛入,窩在家裡的村里人聽到哞哞叫的牛聲,忍不住探出腦袋去看看。
「這是誰家來客了啊。」有老漢籠著袖子,看著門前的牛車駛過。
他身邊走來個婦人,也跟著看去:「怕不是程家老大回來了。」
「來咱們村送信的那人不是說程家老大回來了嘛,看下雨還這麼著急,多半也是活不成了。」婦人嘆息著道。
四年前,朝廷徵兵打仗,每家有十五以上四十以下的男人,都要出人。當年上華村的娃子可被征走了好些個。
也不知道能回來多少。
雨幕中,村里程家的門被敲得啪啪作響。
「程郎玉家有人嗎?程郎玉回來了。」是那蠻漢子敲的門。
他像不知道疼似的,怕打著木門,發出悶悶的響聲。
門裡尖銳的婦人聲響起:「來了來了,叫魂啊叫。」
杜秋紅抓著木門打開,見到的是個熊腰虎背的男人。她嚇得後退,傘都掉在地上。「大兄弟,我們……」
男人不等她說完,道:「是程郎玉家嗎?」
杜秋紅一噎。程郎玉?那天殺的不是當兵去了嗎?
「是也不是?」男人像不耐煩,虎目橫道。
杜秋紅連忙點頭,臉上是止不住的害怕:「是是是。」
「我奉命將程郎玉送回,現在人送到了,嬸子將他接應進去吧。」那男人得了准信,轉身回牛車,打算將裡面的男人抬出來。
「什麼?!」杜秋紅驚喝。
那鱉孫子回來了!
杜秋紅急急地跟在他身後,問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