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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天氣如同孩子的臉孔。剛才看著還好好的，突然間就像誰揍了他一頓似的，隨手從哪扯過一片雲，嘩嘩地就四處下起雨來。單一海呆了很長時間，也沒習慣這種天氣。相反，倒是多了許多驚異。

&ldo;圖紙好著吶，沒壞。你畫完了……&rdo;女真迎風講著話。有一半兒的話音仿佛撕去了似的，到單一海耳中時，幾乎聽不清她說什麼。單一海顧不上自己的帽子了。扯著她的手，向殘城中跑。還沒跑出幾步，玉米粒兒大小的雨珠子夾著冰雹撲地而下。倆人轉眼濕透。單一海邊跑邊脫下自己的上衣，披在女真的身上。女真此時已顧不上太多了，把頭躲在單一海的身邊，聽任他把自己半抱半挾著跑進殘城。城邊兒上有一間貓耳洞似的小屋子。單一海側身而入，又嗷地跳了出來。洞裡吱吱叫著奔跑出兩隻小兔子似的老鼠。衝到洞口，一看大雨，又奔了回來，顯然這才是它們的家。單一海看它們不出來，轉身拿了兩塊石頭，砸了進去。又是吱吱幾聲尖叫，兩隻老鼠奪洞而出，消失在雨中。女真有些懼怕地向後躲。女孩也許不怕死亡，可卻天生地懼怕那些莫名其妙的小老鼠、蟑螂、蛇什麼的。令人不可思議。

單一海側身而入，很舒服地喘了口氣。卻發現女真還站在外面，瑟瑟著如同一隻顫抖的小貓。單一海頓生哀憐。一把扯住她，說：&ldo;怎麼，想給本連長站崗呀，我的大小姐。快進來吧！&rdo;

&ldo;誰給你站崗了？那洞……&rdo;女真縮縮肩，來不及說出口，已開始打起了噴嚏。

單一海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把把她扯了進來：&ldo;都啥時候了，還怕老鼠。它們都怕我們淋雨，把洞讓了出來，你還扭怩什麼呀！&rdo;

女真雖進來了。但只是靠在洞口附近的地方。她的身上已被雨淋透了。蹲在那兒身上雨水啪噠啪噠直往下滴。可她卻仿佛要護住什麼似的，緊緊地抱著那隻圖板。雨水拍打地面傳進來的風，又寒又涼。她渾身顫慄著，像一隻又可憐又害羞的小貓。簡直與那天向自己開槍的女真判若倆人。單一海摸出打火機，把身邊的枯枝鼠糞用手聚攏，點燃。洞中立時明亮起來，淡淡的火苗燒著洞內的寒氣，倆人感覺身上更冷了。

單一海從兜里掏出青稞酒，自己先喝了一口。又遞給女真：&ldo;來，喝一口，正宗青稞酒。喝了暖身子。&rdo;

女真猶豫地看他一眼，接過來，一仰脖，剩下的小半瓶竟被她一飲而盡。單一海吃驚地瞪大眼睛。

&ldo;哎，你剩點兒好不好？再好喝也不能這樣啊！&rdo;他把瓶子搖搖，無奈地一笑，&ldo;我還以為你不會喝吶。本來客氣一下，你倒好，動真格的了。&rdo;

女真璞地笑了。她一笑臉上的青紫褪去，有了些紅暈：&ldo;本小姐對酒精天生有溶解作用，再喝一瓶也沒啥。怎麼樣？下一步你就該說，你把衣服擰擰吧，我轉過身去，這樣的俗套吧！&rdo;

&ldo;天吶，電影上的情節你記得這樣熟。不過，也真該輪到這個細節了。可本中尉拒絕模仿，而且，這洞子轉過身，也令人困難，把我那繪圖板拿來，我想看看它被淋壞沒有。&rdo;

&ldo;天下男人怎麼都你這德性。要不就是憐花惜玉如賈寶玉一般。再不就是你這種無一點紳士風度只關心個人私利的自私男人。唉，我真算倒霉。碰上了這破天氣，又湊巧碰上了你。真是今夏兩大不幸中的最大不幸。&rdo;女真邊說邊打噴嚏。同時把一直抱在懷中的畫板拿出來，一看竟有些沉默起來。半晌不語。

&ldo;怎麼，是不是淋壞了，你怎麼不說話呀。&rdo;單一海焦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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