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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嵐也不知為何,直覺這就是宣懷風愛挑的地方。
他探身進去,摸著冰冷嶙峋的石壁,一步步往裡走,越走,越覺得潮濕難受,連空氣里也一股病人似的冷味。
這如宣懷風目下的心境,又讓白雪嵐無端地冒出一股惱火,要耍脾氣,什麼辦法不能用,偏要挑這種傷身子的地方躲著藏著,是故意以此讓自己心疼嗎?
可惱的是,自己確實心疼了。
再一想,初時被關進公館,這人也是不問青紅皂白,首先就自己灌了自己一肚子煙土水(注1),險些連小命也送了。
這樣不愛惜身體髮膚,真是太可恨了。
就只為了天上的宣司令宣夫人,也該好好教訓一番才是。
這樣一來,竟翻起舊恨,白雪嵐眸子裡那股光即刻就嚇人了,無聲無息地摸索進去,到了洞深處,若有所覺地驀然停下。
狹小的半封閉似的洞裡,有細細的呼吸存在。
白雪嵐站了一會,適應裡面的黑暗,慢慢看見一個身影坐在角落裡,背挨著牆,一隻胳膊靠著一個膝蓋般高的石墩,枕著頭,見有人進來,一點也沒動。
嘿,居然睡了。
一剎那,那心似惱似怨,似喜似嗔,仿佛原是繃直的利得能斷喉的弦,在空氣里那麼淺淺的均勻的呼吸間,就化成了匪夷所思的繞指柔。
白雪嵐不自覺地屏了息,躡手躡腳走到那輪廓前,一點點把手挨過去。
心忖著,昨晚是把他累壞了,今天他又起得早,難怪睡過去。
指尖貼到軟膩肌膚,卻覺得有些燙。
白雪嵐抽了一口氣,輕輕搖他一搖,「快起來,要睡也不看看地方?」
宣懷風在他手底下略略動了動肩,嚶嗚一聲,也不知醒了沒有。
白雪嵐急起來,把袖子往上一撩,打橫抱起他。
洞口本來就不大,白雪嵐身高肩寬,還抱著一個人,更不方便。唯恐宣懷風頭臉撞到看不見的突出的石角,白雪嵐只能側著走,縮肚收腹,自己使勁貼著石壁移了十來步。
出了洞口,後背後肩一陣火辣辣的疼。
走到九曲橋邊,剛好,橋那邊跨上來一個人,正是也在四處找宣懷風的管家。
管家一看,放下心似的,小跑著過來問:「找著了嗎?真是大好事。」
但總長大白天抱著自家副官在花園裡走動,畢竟有些礙眼,當下人的又不太好提,只用眼睛瞅了瞅,沒吭聲。
白雪嵐說:「他在園子裡看風景,大概是累了,坐在冰石頭上睡著了。有點發燒,你快去打電話叫醫生來。」
管家趕緊就去辦了。
白雪嵐把宣懷風徑直抱回自己房裡,放在床上,坐著守了一會,醫生就來了,幫宣懷風略做檢查,抹著薄汗笑道:「貴管家催得我十萬火急來,還以為什麼大病。您放心,病人只是小發熱,打一針就無妨了。畢竟人年輕,底子足。」
給宣懷風打了一針。
白雪嵐對醫生輕描淡寫地說:「還有另一件小事,也勞你看看。」
把上衣褪了,讓醫生看肩背。
醫生嘖道:「恕我多嘴說一句,您真真是太體恤部下了,擦傷得這麼厲害,怎麼卻先人後己起來?雖然是皮外傷,如果感染了,也不是開玩笑的。」
重新把醫藥箱打開,拿酒精給破皮的地方消毒,再行上藥,見白雪嵐眉頭都不皺一下,完全沒事人似的,不禁崇拜讚嘆,「總長,您真是硬氣人。」
白雪嵐覺得好笑,「這也叫硬氣?擦傷罷了,比得上槍傷嗎?那我也沒吭過聲呢。」
醫生更是大大拜服。
醫務事了,白雪嵐叫人送了醫生出去,又命聽差端了茶點到房裡,便信手從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