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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朝局複雜,嚴太后在位多年,身後勢力不可小覷。
他必須手段強硬,將蘇家這明面上的太后一黨釘死在恥辱柱上,好讓那些伺機而動的世家看清忤逆他的下場。
只他早派了錦衣衛暗中盯梢,打算人入了昭獄,便暗中換出來。只未料到,蘇家會為了保全唯一的女兒,放了這場熊熊大火。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待人救出來,除了那個被護在身下的孩子,其餘人皆是重傷昏迷,情形可怖。
他不敢保證人會如何,便不敢給媚生渺茫的希望。他怕她那時好不容易接受了現實,又再受一次打擊,眼睜睜看著蘇家老小在痛苦中離去。
好在蘇家人挺了過來,這才敢帶她來。
李珏站了一瞬,默默退了出來,留他們一家人訴一訴。
媚生進了屋,好不容易止住淚,又換了肅容,道:「爹爹,你怎會如此糊塗,便是不顧自己性命,阿培你也不顧?」
蘇大人黯淡了一瞬,道:「當時情境,入了昭獄,蘇家滿門一個也活不成的,還要憑白受些皮肉苦。昭獄是什麼地方,怕是進去了便要扒一層皮,還不如痛快的死了,還能給你留個活路。」
頓了頓,又道「阿培是跟著楊忠走了的,誰曾想又跑回來了。」
楊忠乃是蘇家的忠僕,出事前被蘇大人託孤,領了阿培喬裝出府。誰曾想,這小鬼機靈,又自己跑了回來。
阿培賴在姐姐懷裡,擰的像根麻花,聽見父親的話,轉頭糯糯道:「阿培才不走,阿培要跟爹爹姨娘在一處。」
媚生眼裡又湧起霧氣,淚花兒還未落下,聽二娘喝道:「都甭哭了,這不都好好的,還有什麼比一家人團聚更重要。」
是了,是了,失而復得才是人生幸事。
媚生止了淚,吃了這許久以來最開懷的一餐。
李珏去接她時,小姑娘正坐在香樟樹下的鞦韆上,被身後的小男孩推著,高高盪起,輕輕回落,臉上的笑明媚而純真,是李珏從未見過的暖融。
他站在香樟的暗影里,默默看了半晌,才出了聲:「過來,阿生。」
姐弟倆循聲望去,見了人,都是一愣,小阿培腦袋一縮,躲在了姐姐身後。
媚生跳下來,福了一禮,揪著衣擺不動,小聲說了句:「陛下,我能不能不走?」
她臉上明媚笑顏不在,換了點小心翼翼的神色,看的李珏心中一刺,曉得蘇家人回來了,她又有了忌憚。
他忽而想起那些初識的歲月,她也愛笑,但都是帶了點討好的意味,從未有今日這樣暢快無憂。原來她在他身邊從未開懷過。
李珏垂下眼,將那些細細麻麻的痛悉數斂了去,放柔了聲音哄道:「蘇家小了些,夜裡住不開,等明日你再來。」
「陛下,有幾句話,阿生想同你講,萬望恕罪。」
媚生還是沒動,嘆了口氣,抬起臉,是少有的沉穩莊重:「承蒙抬愛,能伴君左右,可可深宮幽靜,並不是阿生想要的,陛下陛下能否放了阿生?」
她說完抬起手,很是鄭重的宣誓:「陛下放心,我妾終生不再嫁,守著家人過平淡日子便知足了,絕不給皇家丟臉。陛下盡可對外宣稱,皇后路上暴斃了,一介罪臣之女,怕是朝中都盼著呢。」
這一句一句,敲打在李珏心上,讓他手指輕顫,瞬間紅了眼尾。
她條理清晰,早想好了後路,卻一點也未將他的感受放在心中。
李珏有片刻的失聲,帝王的傲骨讓他頃刻轉了身,這天下間,居然有女子要這般逃離自己身邊!
媚生見他轉了身,倒是舒了一口氣。
她曉得李珏脾氣,天生的上位者,自然高傲,這聲不願出了口,怕是他再不會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