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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的兩年多,他竟從來不知,京城城外還有一條江。
但此時容不得他深思,事已至此,他絕不可能回頭。
積雪覆蓋在路面厚厚的一層,一腳踩下還要用些力氣才能拔出。隨著何垂衣行走的路徑看去,一串足印還清晰地留在路面,那麼顯眼的足跡早已昭示了他的結局。
「皇上!」男人高喝一聲,「好機會!」
武帝勒緊韁繩,雙眸凝視著前方不慎跌倒在雪地中的男人,只見他脫了礙事的紅色翹頭履,赤著比白雪還要蒼白的雙足,蹣跚地靠近那條滾滾晉江。
「皇上?!」
武帝眸光一厲,不悅地皺起眉。
即便如此,他仍舉起了沉重的弓箭。箭身很長,箭頭用玄鐵磨成尖銳的菱狀,這麼長的距離,只要武帝稍稍用力就能輕易穿透他的身體乃至骨骼。
「皇上!何垂衣必須死在這裡!學巫蠱之人必定心思歹毒,您讓他活著離開京城,就不擔心他日後捲土重來,報復您和夜將軍嗎?就算,他能對您手下留情,那夜將軍呢?」
「朕自然不會讓他活著離開這裡。」武帝眼中充滿狠厲,用力拉開弓弦,片刻後,箭矢離弦而去。
何垂衣渾身凍得青烏,足下幾乎完全沒了只覺,也不知是什麼在支撐著他前進。
這一路上,他始終不曾回頭,就像武帝追上來與否,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
那根箭矢破空而來,何垂衣根本連抵抗的心思都沒了。
箭,在剎那間沒入他腿腹。
「嗯!」劇烈的疼痛讓他撲倒雪地上,他咬住牙關,將雙手撐在雪地里,慢慢跪了起來。
身後鮮血撒了一地,像無數朵野花,倔強地開在雪面。
明明身體冷得在發抖,他渾身卻疼出了不少汗珠。
他回頭抓住箭身,將它硬生生地從傷口中拽了出來,「真疼。」
他嘆息道。
說完,扔下裹著血肉的箭頭,一瘸一拐地朝江邊走。
何垂衣每走一步,雪地都將開出幾朵驚心觸目的血花。
抵達江邊,他早已面無人色。他艱難地坐到岸邊凸起的岩石上,從腰間取下一根暗紅色的長笛,舉到唇邊,輕輕吹奏起來。
隨著笛聲響起,無數的黑窟窿從他長辮上爬出,繞過他舉笛的手,爬到腿腹的傷口上,汲取著源源不斷溢出的鮮血。
不多時,他大喘著氣移開長笛,虛弱地笑道:「這恐怕是最後一次餵你們,多吃點。」
馬蹄聲逐漸靠近,武帝示意眾人先別動手,自己躍下了馬背。
他看著那張慘白的臉,雙眸被濃濃的勝欲霸占,「何垂衣,你跑不掉了。」
他身後站著數十位輕騎,他們看向何垂衣的眼神中,無一不帶著輕蔑和厭惡。
何垂衣微低頭,把玩著長笛子,漫不經心地問:「皇上,我突然很好奇,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男寵、奴才、他的影子?或者,現在是一個罪人?」
武帝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反問道:「你說呢?」
「一個玩物。」他輕笑。
「看來你並沒有自命不凡。」武帝嗆聲道。
何垂衣搖頭:「不敢。只不過,皇上您也該盡興了,為何就不肯放我一條生路呢?」
「放你一條生路?」武帝譏笑道,「可以。只要你留在皇宮,按朕說的去做,你想活多久朕都准你。」
「那我寧可去死。皇上,這兩年來,我願意留在皇宮的理由,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何垂衣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武帝,一字一頓道:「皇上,不愛一個人,不是錯。」
他的聲音乾淨利落,沒有絲毫遲疑與猶豫。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