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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熠熠生輝。
他們璀璨如星。
而有些人躺在黃土黑泥之下,呼吸都含著血淚。
夏元凌也跑過群演,知道那個演員是為了能夠得到米導的青睞,讓以後的路很好走點,所以才會扛著高燒去跳冷水池的戲。他那麼努力,結果,這卻成了他人生最後的鏡頭。
而自己很幸運,不過是受到了一些精神上的打擊,還有尚川和父母,願意陪著自己走過這段瘋癲的旅途。
「怎麼了?」
尚川端了一杯熱牛奶塞到他手裡,然後圈住了夏元凌的肩膀。這是尚川給他帶出來的習慣,睡覺前喝一杯熱牛奶,這個夜晚就會睡得舒服一點。
「在想什麼?和我說一說?」
他側過頭,親了一下夏元凌的臉。
「那個被米導害死的演員,我算了算時間,他和我是同一年去的影視城。」
夏元凌的話讓尚川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的專注。
他之前就注意到了,經過蜀湮之後,夏元凌的性格似乎變得非常敏感易碎。之前安潛和羅飛鸞分手,夏元凌就害怕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如今又——
這個城市的冬天,還差一場雪。
夏元凌想伸出手,但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感情,想了很久,才慢慢地呢喃道:「我一想到有一個人,和我同樣地努力,同樣地受盡了劇組的白眼,我們一起看過影視城的夕陽和星夜,但是現在,他沒有未來了。」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夏元凌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斷了弦的提琴。
共情,是人類最偉大的感情之一。
未曾經歷過的苦難,未曾品嘗過的痛苦,卻試圖去理解,去體會。
尚川想起很久之前曾經看到過的一個故事,故事的內容他大抵不記得了,卻依稀記起裡面曾將共情,形容成「慈悲」。
他那個時候便覺得「慈悲」這個詞用得太好了。
哪裡有什麼感同身受,不同的人生境遇針對不同事物的感受本就是不同的。
但是慈悲就給人以一種「我不懂,但我試圖了解你,試圖靠近你」的詮釋。
只是,他不希望夏元凌陷入這樣的感情里,便裝作冷漠與事不關己的樣子,淡淡地回答道:「人各有命。」
然後再將夏元凌摟得更緊了點。
抬頭看向天。
城市的夜空很難見到浩瀚星海這般的美景,但這獨留下來的幾顆零碎的星光,穿透了雲層和大氣,是宇宙對城市旅行者,最後的饋贈。
夏元凌喝了一口尚川遞過來的熱牛奶,然後呼出一口熱氣。
他思索許久,才緩緩開口:「聽說那個死去的演員,老家還有兩個老人,是他的爺爺奶奶吧,他父母各自成婚,早已和他沒有關係了,就靠著爺爺奶奶撫養長大。我聽說,負責調查這起案件的人以及死者的父母不敢讓老人知道孫子已經死掉的消息,也不想讓村子裡的風言風語打擾老人們最後的生活,就騙他們說孫子還在演戲,對吧?」
尚川點了下頭。
這事他聽左遊說過,兩個老人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了,估計活不了多久,孩子的父親和母親商量著就別告訴兩位老人家了,別讓他們在人生最後的時光體會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無奈。
「我想把山河獎最佳男演員的獎盃送給他們,還有當時的獎金,也一併給老人家,」夏元凌哽咽著繼續說了下去,「就告訴他們,他們的孫子過的很好,演戲也演得很好,他們已經八九十歲了,就讓他們最後的時光過得開心一點。」
尚川抬頭看向了遠方天空的星星。
他本想說,山河獎也是夏元凌辛辛苦苦拍戲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