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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鋪子裡沒事,近來也不用去北夏做買賣,趕閒趕忙都不必,那就要趕著給祖師爺老君燒香。先買點香印,再給山翠和師弟做兩身衣裳。
往年節慶一般還得順著匠營里的老規矩,大家在李家鋪子後院擺酒痛快吃一頓,今天省了。因為李素月前些天去了好幾家都吃了閉門羹不說,匠營里的老人吳家更是在她腳後跟潑出一盆髒水。李素月知道他們是氣自己在吳兆安生前就提婚約廢止,也氣吳兆安死後她不肯以未亡人的身份服喪。更別說一錘子差點廢了吳兆立子孫根的事兒。
她心裡大概有個數:暗地裡和北夏私通的定然不止吳家一家。有嫌疑的孫家、劉家還有尉遲家,前些日子扶著吳兆安的衣冠冢那叫哭了個真切。怕是哭這樁買賣不僅被人搶了銀錢,更哭日後在蠻關少了個撐腰的。
反正話她都讓人帶了,酬神節如果匠營里的人不願意一起過,那就分開。何況那年戰敗後匠營就已經貌合神離。戰前她最欣悅的便是領到工部下達的圖紙,獨轅弩,神臂弓她都會製作。煎膠披筋她一個鐵匠都極為上手,連雲放江手裡的黃鋼劍都由她一手打制。叫工部的人看了連說要將她調入京城□□院。
那會兒匠營人人都稱道李家女兒工巧技精,頭一回由她主持的酬神會簡直一呼百應,匠營里的人擠得李家小院水泄不通。
戰後不說轉運使剋扣器物,以次充好,連給匠營的餉銀都被剋扣再三。西北軍備廢弛,不僅僅在於邊境不張、兵乏將軟,更有匠營的蕭條。
她心裡是能理解老匠營的人偷摸著和北夏做點買賣賺家用。但為對方製造軍器是她不能忍。不僅僅她父母,匠營里還有不少戶都有父母親人喪命於北夏鐵蹄之下。為賊作倀的人,她搶了也不心虛。
懷裡有盧盡花塞給她的十兩銀子。師傅說,「咱們打家劫舍的要賞罰分明,你這次立功最大,得多拿銀子。」十兩,她自沙海到蠻關往來兩年也沒賺到這個數。可她還是勤勤勉勉,為的就是觀察商路上的風吹草動。得了機會再匯合師傅她們搶上一筆。
起先她還擔驚受怕,更內心難安。盧盡花一句話說得好,「這銀錢就好比大糞,人家拿去滋養一處莊稼,你也拿著去滋養一處。總會不悖天道商律,花出去了就沒白費力氣搶。」
彼時的李素月問師傅,「那我們是趕著尋臭?」被師傅瞪了眼,「這都聽不懂?」
後來李素月懂了,但花錢還是謹小慎微,生怕人家看出她手裡來歷不明的銀子。攢了這麼些年,早就夠姐妹倆搬離沙海回江南老家。
燕娘的鋪子裡眼下沒客人,見李素月來了她會心一笑,「每年酬神節你都來做兩身衣裳,我今天還想著你怎麼還沒來呢?」
燕娘給她端來茶水,再拿出早就備上的熟客冊子,找到了李素月先前留下的尺寸問,「變了沒?」
「都沒變。」李素月放下茶盞,「勞煩燕娘做山翠和我師弟各做一身冬袍,我不缺衣裳,就不做了。」
「得做。」燕娘的柔荑親切拉過李素月的手,「我那悶性子堂弟,得虧去了你家鋪子才吃上了飽飯,還學了一身技藝。月娘,你待我素來照顧,今年我更要送你一身衣裳。」說罷她端出早就疊了整齊的幾身衣服出來,「兩身袍子是山翠和雲漢的,下面的羔裘是我上回去蠻關買來的。今天你不來我剛要送上你家呢。」
李素月固辭,燕娘的手卻撫上她掌心,語氣也嬌軟可人,「你知道……我一個婦道人家,獨力撐著綢緞鋪子,不被人欺凌也是因為你,還有堂弟護著。」正說著,她淚就滴答不停,「我不得已要學著騎馬,學著去北夏做買賣,回來還要照應鋪子和相公,我……」她擦了鼻尖,「我不是那種得了人好卻當不知的性子,月娘,你要當我不是外人,就收了這回。」
燕娘和堂弟燕雲漢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