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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白鷺笑,「記得,記得,沙海流犯。」
「是流於沙海,現被本官擔保於醫館內。此次前往北夏榷場,為的是尋買館內缺的草藥。」謝蓬萊提她說出了對好的話,眼睛忽然在看到前方時直了——方姑娘被人攙著正慢慢走向城門這頭。
雲白鷺鬆開韁繩,雙手捧住恩師的臉,「乖點等我回來。」
謝蓬萊白臉轉紅,正要斥時,雲白鷺已搖搖晃晃地跟著駱駝出了城。轉眼看方姑娘,見她正疑惑地和身邊人說著什麼。
趙宜芳對離昧說的是,「那雲放江家的貨色怎地如此輕浮?」
她們慢慢挪近謝蓬萊,「常聞謝師書法也是一絕,前些日子我在北境經商借了幾本孤本,不知可否請謝師謄抄一遍?我想閒時臨摹謝師筆法。」不待謝蓬萊說出「衙門公務」,趙宜芳已經拉住她手腕,「快點兒,現在就去抄。」
謝蓬萊在客邸內抄了半本書時,雲白鷺已經隨著商隊越過葉羌河,往沙漠裡深處走了一個多時辰。夜郎梆子又響起,這回唱的是另一曲,「畫眉葉羌畔,素衣卷沙寒。彎弓射夏王,揮刃斬李郎。」
雲白鷺手裡的酒袋一沉,她眼疾手快連忙抓住,只可惜那漏出的幾口酒水。她悵然聽著梆子,隨著唱出了最後兩句,「收功報天子,行歌歸洛陽。燭白棲雲中,蘭芷不可還。」
她打小兒由母親教授騎射,也被父親帶出軍營觀摩近戰。鐵衣遠車,絕欲蒼茫她見得多。但不及母親在葉羌河畔立馬遠眺記得深刻。她那時問母親,「您槍法弓法都這麼好,為什麼不上陣殺敵?」
母親臉色動了,她看著雲白鷺,「葡萄酒,黃金台,白日登山,殺破樓蘭……這些你在古詩詞裡讀過的,可有哪一樣是寫女子的?」
雲白鷺想了想,「沒有,只有公主琵琶,帳下美人之類。」她漸漸懂了,並非母親不再想殺陣,而是不能。
自打看清自己在父親麾下難酬母親之志後,雲白鷺棄文廢武,轉攻了醫術。她將母親孤寂的背影刻進心裡,邊塞人將白家女兒白芷的功績刻進梆子中,更將對成親相夫教女後的白芷不還的遺憾也唱了進去。
白芷不可還。
雲白鷺拉上被風吹亂的面巾後悄悄揩掉溢出的一滴淚珠。她沉悶地騎在駱駝上不說話時,忽然覺得有人看著自己。抬頭看過去,果然見前頭騎著黑馬的李素月扭頭。
催著駱駝邁開腿顛跑起來,雲白鷺追上李素月,「你可知,為何華朝的榷場叫沙海,北夏的榷場叫蠻關?」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沙海雖在綠洲河流畔,但和北夏隔著一大片沙漠。而北夏邊境的蠻關是指出了此關,南下便是蠻人之地。
李素月不理她,繼續目視著前方平緩起伏的沙丘。不知是誰的頭巾被風吹到半空中,那人策馬追頭巾時,梆子聲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們的口哨和呼叫聲。
策馬的也是個女子,黃沙白日下這抹紅是她的。
聽到那調戲的呼哨聲,李素月揚鞭蹬腿,低頭伏腰間就如電般沖了出去。片刻後就趕上那策馬的女子,一剎間又超過她一個馬位,在那紅紗巾要被吹到更高時,李素月忽然站在馬鞍上,素手輕巧結實地抄下了紗巾,在倒下馬鞍時勾住了一側的腳蹬後身體靈巧地彈坐起來。彈指間的俊俏身法猶如彩鳳翱翔、放龍江海。
她這身手引發了商隊諸人的叫好,只是沒人再敢用口哨聲打趣她。將紗巾遞給那女子後,李素月道,「燕娘,你的貨有一半和我共了駱駝,不如我們倆一路吧。」
叫「燕娘」的女子是個絲綢商家,丈夫體弱多病,靠她一人撐著小小絲綢行。她拉著韁繩看著李素月乾淨姣好的眉目點點頭。再重新系上面巾後,雲白鷺瞥見燕娘自腮至耳都沾了紅粉。
她杳然一嘆,再驅趕駱駝趕上這兩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