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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刺眼的燈光將他的皮膚鍍成近乎虛假的釉白, 一雙漆黑的雙眼像是慎重點下的墨。
此刻, 沉默地落在梁風的身上。
梁風站在門口, 只輕聲道:「我先走了。」
她臉上已沒有任何生氣、憤怒或是悲哀的痕跡,剛剛在床邊潮濕顫抖的話語也像只是沈頤洲聽到的幻覺。
一切都消失了。
梁風已恢復了「正常」,恢復到了沈頤洲原本最該喜歡的那些狀態。
她們不該有脾氣,不該會忤逆, 不該說不能說的話, 不該做不能做的事。
他懲罰過, 她也就聽話了。
他應該滿意的,他應該滿意的。
安靜的臥室里,薄薄的煙霧從沈頤洲的指間升起。
梁風不再看他,她甚至笑了笑。
然後,轉身朝樓下走去。
站在玄關處換鞋的片刻,聽見他腳步聲靠近。
也聽見他毫無情緒地說道:「那我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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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似打翻的濃墨,目光所及之處梁風都覺得一種壓抑到呼吸不過來的黑。
伴隨著清冷的氣息,囫圇吞進肺里。
眼眶被冷風吹到發澀,梁風也沒轉過頭來。
他車開得很快。
不知是否因為凌晨空曠的街道。
從市中心開到梁風的住處,剛好一點半。
老舊的小區里,只有她單元樓下一盞老舊的路燈亮著。
蒙塵的燈罩暈出昏暗的光,一切不勝明朗,像是在夢裡。
車停穩,梁風偏頭看向他,說了句謝謝。
沈頤洲一隻手握在方向盤上,燈光未能完全地照進車裡,梁風看不清他臉上此刻的表情。
她說完,就側身要去開門,卻忽然又停下。
身子轉回來,喊了聲:
「沈頤洲。」
沈頤洲的手指微微握緊方向盤,淡聲道:「還有什麼事?」
梁風平靜地把口袋裡的那條項鍊取了出來,「這條項鍊是工作室的,價格不便宜。能最後請你幫個忙嗎?如果黃秋意還要的話,你就把這條項鍊轉交給她,行嗎?」
她坐得依舊離他很遠。
車窗透入的一小點光線,照亮著她仰面看向他的半邊側臉。
唇色很淺,被完全地染上了路燈的顏色。
如果是在冷光燈下,或許早已沒了血色。
沈頤洲無聲地看著她,半晌,回道:
「你可以自己送。」
梁風看著他,安靜了片刻,嘴角染上了幾分無奈的笑意。
她不信沈頤洲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可他依舊是和那個過往的沈頤洲的一樣,不管內里是如何的腐爛、憤怒和疼痛,可他面上永遠不會呈現出來。
即使是現在,還能若無其事地回她:「你可以自己送。」
他像是感受不到。
感受不到應該的憤怒,感受不到應該的沮喪,感受不到應該的疼痛。
怪不得,怪不得那時他問她:「疼過嗎?」
梁風以為他問的,是身體上的疼痛。
可當下,她清晰地感受到沈頤洲問的,是心理上的疼痛。
問她是否疼過,是否因為面具戴得太久,是否因為他早已忘記了疼痛的感受。
所以無法共情,所以毫不在意。
梁風安靜地回看著沈頤洲,此刻心裡竟有了一種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誕的憐愛。
她抿了抿嘴唇,輕聲道:「算了。」
說罷,正要收回手轉身下車。
手腕卻忽的被沈頤洲緊緊地握住。
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