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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也不等十□□應,逕自起身,去取了七弦。
把琴還是當年太后送給他的生辰禮,自她去後,他便再不曾碰過。這把琴擺在那,一放就是十六年。
直到後來十三來了,這琴才又響了起來。
王爺把琴在膝頭放好,抬眼溫柔地看十三,笑了笑。
那雙因為常年持劍而布滿繭的、骨節分明的手,隔著十六年的光陰,重新勾起琴弦。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錚錚的琴音和著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倒真像是置身於大荒。
鳳鳥遨遊於天地間,聞雷鳴、見電閃,越飛洪、跨火海,獨自撐過了千百年的光陰。
忽而一天飛掠過山崖,怪石嶙峋間見一凰鳥。
那凰鳥不知從何處而來,凰羽焦黑、血肉寸斷。只有那滾了泥的頸項深處,依稀能見著原本的神羽,於黑暗之中熠熠生輝。
鳳鳥那顆寂靜了千百年的心重新跳動起來。
它把那隻滾落泥淖的小凰鳥撿回去,好吃好喝的養著,盼著它重生神羽,叱吒九霄。可又不忍它受浴火而生、重塑血肉之苦。
矛盾又糾纏。
室內暖黃的光映在王爺臉上,把那一貫凌厲的神情捂暖了,顯現出些許柔和來。
他彈:何時見許兮,為我彷徨。
何時才能答應我,讓我不再如此輾轉難眠?
婉轉惆悵的調子,王爺卻勾起唇角,沖十三淡淡地笑。
他知道,他早就應了。
十三靠在軟榻上,聽王爺給他彈「鳳求凰」,心裡軟成一片。
還有什麼比兩情相悅更讓人欣喜的呢。
可他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王爺今晚太愛笑了。
琴聲掙然,不曾停歇。划過濃黑的夜色,劃破冬日的風雨,並不為誰停留。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
是夜。
天上的烏雲一層壓一層,快壓在屋檐上的時候,終於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入冬以來,冰冷的雨點落下來,已然刺骨。
下了雨,烏雲仍是未散,黑漆漆的雨霧裡,街上僅剩的兩三盞燈籠的燭光也漸漸弱下去,朦朦朧朧的。忽的一閃,滅了。
於是徹底黑下來。
過了幾息,□□暗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這人走走停停,繞了城西大半圈,終於停在周府前,五長一短,叩了叩門。
一盞茶的功夫,裡面響起腳步聲,「吱呀」把門開了道縫。
開門的人提了燈籠,微弱的光照在來人身上。只見這人做書生打扮,帶著箬笠,看不清臉。
這人進了門,卻並不往裡走,只站在遊廊上,從懷裡掏出張紙遞過去。
開門人接了,展開一看,只見紙上幾行字遒勁有力,是淮安王的字跡:
「……本月廿三,南城門既序其人……
……汝自南門入城,欲為其事……
……因為我殺周凡。」
開門人大喜,連連點頭:「好,好啊!這下白紙黑字,他淮安王是插翅也難逃。」
他看來人身上還滴著水,趕忙殷勤地上前幫人除了箬笠:「你這回可立了大功,快進來暖暖身子。一會兒閣老醒了想來要見你。」
箬笠除下,露出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來人道:「那就有勞通報了。」
正是沈爻。
作者有話要說:
琴曲是司馬相如的鳳求凰
第14章
自周凡死後,閣老藉機屢屢造勢,明里暗裡給王爺潑髒水。
王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