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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來,半個身子陷入透進來的日光里。他的一隻手按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把我掌下的茶壺強行拿走。
我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暗啞,&ldo;你為什麼要出現?&rdo;
他抿了抿唇,吐出兩個字,&ldo;辦案。&rdo;
&ldo;那你就好好地辦你的案!不要多管閒事!&rdo;我用力地甩開他的手。
他的眸光暗了暗,似晴日裡飄來了幾朵烏雲。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緩緩地握成拳,人又重新坐了下去。之後,我們都沒有說話,好像沉默是唯一能夠讓雙方都舒服的方式。
我終是不肯就這樣結束,又問道,&ldo;你要在姑蘇留多久?&rdo;
&ldo;需一段時日。&rdo;
我加重語氣,&ldo;那請問我們算什麼?&rdo;夫妻?情人?鄰里?同鄉?
他終於與我四目相接,沉默了半天。最後,淡淡地陳述了一個事實,&ldo;我是壽陽郡馬。&rdo;
他說任何話,我都有辦法駁,獨獨這句,天下最大。我苦笑,心念成灰,沒有再跟他說一個字。
過了一會兒,小二把第一道菜端了上來。仍然還冒著熱氣的松鼠鱖魚。我對小二說,&ldo;讓廚房炒些青菜和肉之類的家常菜上來。&rdo;
小二摸了摸後腦,&ldo;不要碧螺蝦仁了嗎?&rdo;
&ldo;那幾道照常上。&rdo;
&ldo;是,小的明白了。&rdo;小二鞠了個躬,多瞄了念臨風一眼,這才低頭退出去。要關門的時候,宋清流和靳陶返回來了。兩個人臉上都有些酡紅,顯然被拖住喝了幾杯酒。我這一品香有不少好酒,既然是城中的富賈,肯定不會吝嗇囊中的銀子。何況是招待宋清流和靳陶這樣的人物呢?
&ldo;哈,菜來了,正好。&rdo;靳陶坐下來,伸筷子戳了一塊魚肉下來,急急送入口中,咽下後忍不住贊道,&ldo;走南闖北吃了不少的好東西,但姑蘇的菜,還是別有一番風味。&rdo;
宋清流點頭道,&ldo;這道菜的歷史由來已久。但各家有各家的做法,一品香的這個大廚是整個姑蘇做得最好的。&rdo;
靳陶用微醺的眼睛看我,&ldo;林夫人請他回來,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吧?&rdo;
我笑道,&ldo;心思自然是要花的,否則也沒有一品香今日的名聲。我廚房裡有許多的大廚,有的甚至只會做一道菜。但只要這道菜足夠好,銀子便花的值。&rdo;
宋清流撫掌道,&ldo;二位別看林夫人是女子,這生意經可不少。她名下有當鋪,綢緞莊,藥鋪,酒樓,來年興許還要涉足茶行?&rdo;
&ldo;生意經倒是沒有,經歷有一些。畢竟摸爬滾打了八年,什麼苦都吃過。&rdo;我本是下意識地說這些話,又無意識地看向念臨風。沒想到他也正在看我。八年,這時間不算短。其中各種艱難困苦,我們都在各自的人生里經歷著。我以為他死了,他或許也以為我亡?我們之間的糊塗帳,早已記下,我計較或是怨恨他,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一段飯吃下來,我問到了許多有關九州商會的事情。靳陶仍然願意為我保薦,而念臨風再不發一言。宋清流因為不勝酒力,早早退席。待酒足飯飽,已是日近黃昏。
我送靳陶和念臨風下樓。他們的轎子已經停在門口。念臨風俯身上轎,靳陶卻把我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說,&ldo;你問他的問題中,有一個我能回答。&rdo;
我不解地看著他,他後來又喝了點酒,已經有點醉了。
&ldo;我從來沒見行首穿過白色的衣服,今天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