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第1/2 页)
本來還有些氣的黎洛棲此刻坐在桌案旁,視線才看清她那位靠坐在床上的夫君,一襲紅衣襯得臉色蒼白柔弱,倒真是端的美人風度。
告誡自己應該大度,跟一個病人計較什麼呢。
於是端著合卺酒杯遞到他面前,那酒杯下拴了紅繩,兩人同時喝的時候就得湊到一起。
趙赫延目光冷然地落在她臉上,「屏風外的楠木高櫃,左數第二層的抽屜里有一千兩銀票,拿了它,就從我面前消失。」
話音一落,便看到面前少女的手心一抖,呵,這麼輕易就試出來了。
一千兩!
黎洛棲眼睛睜圓,下一秒便放下手裡的合卺酒,提裙往屏風外轉了出去,鳳冠上的環佩再次冒起清脆的聲響,傳至趙赫延的耳邊。
他眉眼清冷,隔著屏風看到少女朦朧纖細的身影,此刻她正踮著腳尖,抬手時,細白的胳膊便露了出來,去碰那楠木高櫃。
「夫君,我夠不著!」
趙赫延:「……用椅子。」
黎洛棲在他話音落下時,剛好也想到了要去挪圓凳。於是,躺在床上的半死之人趙赫延,在新娘子進屋後,就開始不斷被她鳳冠上的珍珠步搖吵得沒有清淨。
「叫什麼名字。」
此時黎洛棲將楠木柜上的抽屜拉了出來,墊著腳還是看不清裡邊,於是索性整個兒抽屜都拉了出來,扶著鳳冠下來時,才應了他一句:「黎洛棲,天明的黎,《感甄賦》里的洛,鳥兒停留的棲。」
趙赫延生平第一次聽這樣的自我介紹,嘴角微微牽動,配著他那張冷若寒玉的臉,倒有幾分蠱人。
「把桌上的筆和紙拿來。」
黎洛棲正抱著楠木櫃的抽屜轉入屏風,邊走邊從裡面掏出了一沓銀票,杏眸睜睜:「好多銀子!這裡不止一千兩啊!是夫君的小金庫嗎!」
趙赫延墨黑色的瞳仁靜靜地看著她,直到黎洛棲讓他看得忍不住咽了口水,才聽他道:「過來。」
黎洛棲把抽屜放到床邊,就見他那道白得能看見淡青色筋脈的手伸了過去,從裡面抽出一張銀票遞到她面前,「其他的,請你放回去。」
少女掌心撐在床上,仰起頭道:「請教一下,如果我不走,那夫君的這些錢……是不是都歸我?」
趙赫延臉色像平靜的湖面蹙起淺淺的漣漪,「良禽尚且知道擇木而棲,虧你的名字里還帶一個』棲』字。」
「叮鈴鐺~」
黎洛棲又搖頭了,「不是哦,父親跟我說過,我的』棲』字,另有含義。」
說話時,她湊向了病美人:
「棲棲。」
驀地,男人深色的瞳仁里映著少女狡黠明媚的笑。
「父親說,誰念了我的名字,都會開心的。」
兩人目光近在遲尺,黎洛棲能感覺到他呼吸間落下的溫熱,就在她察覺應該馬上離開時,下一刻,男人抬起了手。
她僵著傾斜的身。
黎洛棲看著他的手朝自己伸來,
手背明明沒有碰到她的臉,但那股壓迫陡然間沉進心頭。
紅色衣袖的一角落在她的耳畔,最後,她聽見頭頂傳來一道聲響,衣袂再次擦過她的發梢,轉眼時,男人帶下了她步搖上的珍珠,
指腹一碾,當著她的面磨成齏粉。
男人狹長的眼瞼微微一笑,內里卻沒有半點光:「太吵了。」
有一剎那,黎洛棲覺得他是在恐嚇自己:看吧,怕了沒?
然而——她哪裡是個膽小的人,纖細柔媚的遠山眉微微蹙起,故意道:「那我走了,夫君怎麼辦?」
趙赫延幽深的瞳仁驀地泛起一層漣漪,如枯井死水裡的微瀾。
「不關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