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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真的在呼吸。那就是生命。跟怀孕的时候用手摸在肚子上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轻微的跳动,连着自己的心跳。这就是母子。她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连着你的筋骨你的血肉,一辈子都跟你不离不弃。无论身在何方,那都是另一个你的存在,你的延续。
“善待她,就是善待你自己。”她这样对我说。
我的女儿就这样来了。我们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女人,又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母亲,从我们还在自己母亲肚子里的时候,这就已经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无论如何兜兜转转撞得头破血流,这条才是归途。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确定她真的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变化,腹部的皮肤变得粗糙多皱,下面的韧带出现了微白的条纹,皮肤看上去不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而像一床宽松的被单。那是生下丁惜之后不久,我绝望地意识到一切都太晚了,纱布绑缚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丁惜那张无牙的齿龈在啃啮允吸着我的乳'头,就像在吸食着我生命中最后的缓缓流逝的青春和美丽。我绝望地看着这一切,终于相信那个小小的身子,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确实是从这褶皱的被单下面出来的。因为这个事实,我觉得一切都结束了。我再也不可能面对她露出这满是褶皱的肚皮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们没有再提及那天的事,好像因为丁惜的到来再说任何私人感情的话都是不忠、都是背叛,好像我终于可以确切地体会到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各自的孩子,真的不应该再有任何非分的想法了,我终于可以确切地体会到她话里那句违背人伦的话了。错了,一切都错了。从我决定嫁给丁建业的那一刻开始,不,也许是更早的时候,从我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错了。所有经历,都应该还给岁月。
有很长一段时间,马夫人没有再来了。丁建业除了关心丁惜的状况之外,和我再没有交流。这很奇特,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孕育着同一个孩子。我难看的腹部和下垂的胸部对于一段四年的婚姻而言,似乎也已经到了倦怠期。我们再没有性。我们依然会均匀地平分半张床,和气而陌生。表面上,我们只是一对不那么恩爱的夫妻罢了,谁又说夫妻之间一定要恩恩爱爱卿卿我我呢?我每天周旋在戏班和三个孩子之间,看着毓敏秀逗着她们,看着静男静贤关爱丁惜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我就觉得日子如果这样天长地久,也不算那么绝望。
小丁惜一天一天地长大了。她很幸福,长得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甚至比正常出生的孩子还要健康。丁建业疼她、宠她,给她买了很多营养品,定期带她去医院检查,恪尽着他作为父亲的责任。静男每时每刻陪着她,静贤牙牙教她说话。她们也有把她弄哭的时候,毕竟都还只是三岁的孩子,但那是极少数时候。总之,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丁惜享尽了所有人的宠爱。静男还是那样活泼,听说是校园一霸(她常常把静贤保护得很好,偶尔被告些小打小闹的状),但始终无关痛痒。马夫人送的颜料被她胡乱涂抹了几件衣服之后,被毓敏秀没收了。静贤身子稍弱,性子喜静,对算术很具天分,四五岁就能做简单的算术了。
丁惜长到三岁,到了去幼稚园的年纪。静男静贤上了国小。每天她们一起吃完早餐,王玉桂会送她们去学校。但是,丁惜很不适应那个陌生的环境。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孩子让她很好奇,又很害怕,第一天她拉着我的手远远地站在人群中张望,一张小脸严肃安静,什么都没说。不断有人离开,不断有孩子哭闹着找妈妈,接着她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她哭闹着找静男和静贤。我束手无策。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适应那段空白的时间。后来,很自然而然的由静男静贤领着她去。对此,静男很是责无旁贷且义无返顾。因为除了那些没玩没了调皮捣蛋的告状外,这是她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