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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地方生活,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但是她拒绝了。
诚然,这是一段快乐的回忆。但是她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我竟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来回翻看着前后几页,日期间断了,没有记录。人的记忆,在岁月面前,多么脆弱。我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我曾经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个女人,如今我又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个老人。我还不到三十岁,但我觉得自己早已垂垂老矣。
一九八七年九月,她的乳汁干涸得厉害,王玉桂炖了很多补汤仍无济于事,静男被迫戒奶了。孩子还太小,才刚刚满四个月,她舍不得将她们分开,她买了很多的营养粉,但静男那么挑剔,就是不肯吃。她干瘪的乳'房早已不堪重荷,最后王玉桂决定带静男回老家。那天她最后喂了一次奶,没有避开我,那两张无牙的齿龈榨干了她的乳'房。她为了她们付出了所有,最后还是被分开了。静男被带走了。她站在门口落泪了,我怀里的静贤一个劲地哭闹。
一九八七年十月,静男回来了。双胞胎从在母体里开始就是连体同肢的一个人,分开之后又如何能一个人安生。静男被带走后,身体变弱了,不再活泼了。静贤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一个风吹草动就病变。一个月的时间,静男又回来了。或许,最恩爱是双胞胎,最残忍也是双胞胎。因为从在母体开始,她们就进行了最残酷的竞争。静男赢了,所以身体强壮;静贤输了,所以身体羸弱。但她们又是同气连枝的,所以谁都离不开谁。我想到了毓敏英,那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一张脸的女人,当她得知正是这个女人夺走自己丈夫的时候,该如何痛彻心扉。我又无比庆幸着岁月的无情,带走了美好回忆的同时也带走了这痛苦的过去。从今往后,我的笔将只会记下美好的瞬间。所有的离别、痛苦和不幸,都将只是岁月中无足轻重的一部分,我都将交还给岁月。
一九八八年一月,静男还没满一周岁,但她已经会说“妈妈”了。这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从她长着两颗门牙的小嘴里溜出来,说不出的滑稽与可爱。毓敏秀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她一直狠狠亲着。静贤茫然地看着,那双无辜又脆弱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还只能坐在地板上。她完全看不懂什么。我抱起她,在她柔嫩的小嘴上印下一吻,粘了我一嘴糯糯的口水。好可爱,不是吗?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一九八八年二月,在这喜气洋洋全家团聚的节日里,静男会说“妈妈好”了。多么乖巧的孩子。她还不懂得爸爸。丁建国回来看过她们几次,仅仅几次,没有停留很长时间。在那两个小小的脑袋的认知里,这只是一个陌生的人,意味着危险,所以她们拒绝了他。静贤还在丫丫学语,嘴角漏风,咬字不稳地重复着“妈妈妈妈”。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跟在静男后面。静男一岁半的时候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了,静贤仍然在单调重复着“妈妈好”“粑粑呀”“噜噜哒”。毓敏秀担心她会有些先天不足之类的缺陷,但是医生说明学习能力会因人而异,这不值得大惊小怪。一直到后来,一九八九年那个春节,她终于说出一句完整意思的话,打消了毓敏秀的顾虑。
这件事情我不用翻看记事本也记忆犹新。那是春节,却与每一个忙忙碌碌演出的日子毫无不同,甚至更加忙碌。王玉桂要采买过年的物资,两个孩子穿得严严实实被安置在后台。戏院,对她们来说就犹如家里一样熟悉。她们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已经在戏班开始生活。王玉桂没空的时候她们会被放在通往后台的过道上用宽布条搭起来的摇篮,路过的时候可以顺手摇动她们,就像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她们就不会哭闹。这是惯例,她们早已习以为常,但那天静贤却哭得很厉害,嘶哑的哭喊声几乎响彻整个后台,还蹒跚着从后台走了出来。我们都在舞台上,毓敏秀的戏份很重,可怜的静贤就一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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