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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忽然起了風，嘩啦啦地掀動外面的篷帳。他們3個人擠在一起，可惡的小個子司機臥在外面的吉普車裡，豬似地打著呼嚕。他還能睡著覺？單一海有些淡淡的憤怒。他側側身，辨聽著風尖利的呼哨。在戈壁上，這些風比狼更野蠻，更讓人懼怕。有時是黑風，漫天仿佛忽然潑滿墨汁，陽光不知躲到了哪裡，風聲挾著大塊的石頭，捲起地上的沙子，碩大的石塊專砸營區的窗玻璃，夜晚起風時他總被窗玻璃破碎時的驚叫震醒，被那些蠻橫的風，撕碎遮光窗簾，把沙子石頭給你撒上一屋子。第二天，房子裡到處是均勻萬千的沙粒，嘴裡一吐是一大把沙。而外面風平浪靜，太陽明媚，天空湛藍。這樣的遊戲幾乎每天上演。

風越刮越大，可以聽清石塊被風拋起來像瘋狗似地嗚嗚吼幾聲，之後，使勁砸在帳篷上、車上丁當亂響，在帳布上發出沉悶的撲嗵聲。單一海靠帳布太近了，一塊石頭隔著粗帆布砸中他的腰，他驚叫一聲。王小根不滿地嘟嚷了幾句，又呼呼睡去。

在這樣的夜晚，他一邊數著數催眠一邊想著女真她們。寒氣浸透帳篷，更冷了，單一海裹了裹大衣，仍冷得不行。乾脆坐起來。他忽然想起也是這樣的黑風勁拂之夜，居然凍死了連隊養的幾隻羊。那深秋之夜，戈壁已是零下三十多度，現在，外面也有零下二十幾度了吧！

這時，馮冉悄悄捅捅他，抱著被子擠過來，塞給他一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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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兵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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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一海知道馮冉肯定不會睡，能在這樣的夜晚睡著簡直就是種本事。&ldo;還沒睡？&rdo;有一點他沒講出，那就是他覺得馮冉與自己有某種默契。

&ldo;睡不著。&rdo;馮冉也給自己點上一支，&ldo;能睡著倒怪了，這樣的鬼地方。唉，頭兒，你說女真中尉她們現在會怎樣？&rdo;

&ldo;我也不知道。&rdo;單一海悶悶地抽一大口煙。

&ldo;你是不敢想吧？&rdo;馮冉往他身邊擠擠，&ldo;其實你現在就在擔心她們，你在想她們是否能忍受這樣的寒冷吧！&rdo;他詭笑一聲。

單一海有些意外地向邊兒上側側，這小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聰明了。聰明有時可比缺點更讓人不放心。單一海這時卻有種無由的傾訴欲：&ldo;這天是太冷了。&rdo;接著是長久的沉默。

&ldo;你們會結婚嗎？&rdo;馮冉在黑暗中灼灼地看他。

單一海竟不知如何作答，他只好讓自己更深地隱入沉默之中。

&ldo;那你以前的女朋友，鄒辛怎麼辦？&rdo;他似乎並未察覺出單一海的不安。

單一海的內心針刺般地動了一下，他確實沒料到馮冉會談這個問題，他真的沒有想過這一切，哦，他其實根本沒敢想過以後。

&ldo;不過，你會跟她結婚的，我有種感覺。&rdo;

&ldo;誰？&rdo;

&ldo;女真。&rdo;

&ldo;為什麼？&rdo;

&ldo;一種直覺唄，你的眼睛告訴了我，我現在才覺出，愛情其實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rdo;

&ldo;你懂什麼愛情？&rdo;單一海故意岔過話題，&ldo;你才20歲，20歲會有什麼愛情可言。&rdo;

馮冉似乎急了。&ldo;20歲就不允許有這個年齡的愛情了嗎？&rdo;接著他意識到什麼似地。低語，&ldo;天亮了！&rdo;

他倆忽然無話，就這樣對坐著，各自撫摸著自己的心思。單一海感嘆，還有什麼話可說呢？當兩個人都被對方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