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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弊司”。楹间一联为:曰校,曰序,曰庠,两字德行阴教化;上士,中士,下士,一堂礼乐鬼门生。
古代的学校,夏代称“校”,殷代称“序”,周代称“庠”。上士、中士、下士本是周代的官名,指各类读书人。对联的意思是:考弊司这一阴间学府最讲究以“德行”(道德品质,亦即孝弟忠信、礼义廉耻)来教育学生,各类读书人都在鬼王管辖下学习礼乐。何等的正经!何等的森严!何等的冠冕堂皇!
然而,是什么人活动在这个地方?是个卷发,鲐背,鼻孔撩天,其唇外倾、不承其齿的鬼王!他的随从都是些什么人?是虎首人身,狞恶如山精。这些人不仅面目可憎,行事更是令人憎恨:凡是前来晋见鬼王者,除了“丰于贿”(交了许多钱)的人可以免除外,鬼王一概要从学子身上割下一块髀肉。秀才因无钱行贿,竟被割得“大嗥欲嗄(á)”。
考弊司的外表和内里如此天差地别。一边是封建统治者时时标榜的庄严的道德说教,一边是封建统治者时时施行的残酷的吃人生涯。闻人生目睹鬼王割髀肉的惨状,去向阎王告状,残暴的鬼王被抽去善筋,抽得像杀猪一般地惨叫。
然而,惩治一鬼王,奈整个腐朽社会何?转眼功夫,闻人生又落入“花夜叉”手中。闻人生钟情于“容妆绝美”的柳秋华,二人“欢爱殊浓,切切订婚嫁”。“既曙”,老鸨来逼索金钱。闻人生没钱,鸨儿立即变脸,用“曾闻夜度娘索逋欠耶”嘲弄。柳秋华“蹙”,信誓旦旦订婚嫁的她“不作一语”。闻人生的衣服被鸨儿剥去,还说:“此尚不能偿酒直耳。”闻人生想与秋华“再订前约”时,美丽的妓女“自肩以上化为牛鬼,目睒(shǎn)睒相对立”。什么爱情,什么订终身?都是骗局,都是为了金钱。
《考弊司》写闻人生在妓院的遭遇,表面看来,与考弊司是两个不相干的情节,鬼王是鬼王,妓女是妓女。实际上,二者有机联系着。甚至可以说,妓院是对考弊司的巧妙反衬。妓女向嫖客索钱,无钱便“解衣为典”,与鬼王割髀肉相比,妓女不仅要宽容得多,而且在秀才叱骂后,又将衣服奉还。考弊司主割秀才髀肉却要苛刻得多,连鬼王前世的大父闻人生去说情,都被鬼王断然拒绝:“色变曰:'此有成例,即父命所不敢承!'气象森凛,似不可入一词。”不管多么密切的关系,都没有孔方兄的关系硬。鬼王的贪婪和无耻远远超过了低贱的妓女。销金窟的妓院跟考弊司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考弊司》“惨惨如此,成何世界”这句话,一直被研究者作为最典型的语言经常引用。
《饿鬼》和《考弊司》,再加上《席方平》等阴司告状的故事,阴世的乌烟瘴气,被蒲松龄写绝了。
夫权,在阴司继续
人不可能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作家也不可能离开自己所处的时代和所受的教育,所接受的伦理。蒲松龄是封建思想非常鲜明的作家,这特别表现在他的夫权至上观念。世俗社会男人在家庭中的主人地位从不能动摇,即使到了阴世,男人的夫权仍神圣不可侵犯。蒲松龄向来主张寡妇守节。他曾写过《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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