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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目送綠巴士駛離後，繭美輕吁一口氣，松松脖頸筋骨，嘀咕著&ldo;肩膀有點緊啊……&rdo;邊反覆聳肩再放鬆。

&ldo;剛剛那輛不是回站不載客嗎?&rdo;一旁候車的女高中生問道，繭美只當沒聽見。

她緩緩邁出腳步，心想&ldo;好吧，來報告一下任務完成&rdo;，卻莫名提不起勁，連掏出手機都懶。

相對地，她從皮包拿出那舊到封皮邊緣都魏起的字典。由於突然思及星野一彥的話，她一頁頁翻找，一項項塗黑的條目不停出現，她不禁噴口氣。字典里沒有&ldo;助人&rdo;、&ldo;助力&rdo;，也沒有&ldo;拯救&rdo;，記不得是何時槓掉的。仔細一想，這本字典幾乎只一味地被槓掉條目，如今剩下的詞彙甚至比遭刪除的少。

這也難怪，她嘀咕著。

抬起眼，一名牽著摩托車走向馬路的年輕人進入她的視野。在動腦子之前，身體先有了動作，她上前往年輕人的胸口猛一捶。由於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年輕人嚇得睜圓眼，啞聲驚叫的同時，倏地繃緊神經。眼看摩托車就要倒下，搖搖欲墜的年輕人拚命踏穩腳步，立起摩托車的斜腳架。&ldo;你、你想幹嘛!&rdo;年輕人全身散發著恐懼，雙臂環住自己的身軀。

&ldo;喂，字典借一下，反正你一定是重考生吧。&rdo;繭美話聲剛落，便一把搶過年輕人的雙肩背包。年輕人的表情與其說是生氣，有著更多的狼狽，他顫聲反駁：&ldo;我……我才不是重考生，我是學生!&rdo;

&ldo;都一樣啦。&rdo;繭美從背包找出字典，&ldo;這不是有帶嘛，給我。&rdo;說著立刻抽掉字典的外盒，隨手扔到人行道上，順便把背包丟到一旁。&ldo;啊啊……&rdo;年輕人發出微弱的呻吟，搖搖晃晃地過去撿回東西。

繭美翻起搶來的辭典，旋即爆出雄渾的狂嗥，地面彷佛陡地一震，路過的大衣男士也嚇得身子一縮。繭美將字典一摔，吼道：&ldo;搞屁啊，為什麼是德文字典?你在耍我嗎!&rdo;

&ldo;因為……&rdo;學生扭扭捏捏地辯解：&ldo;我修的第二外語是德文……&rdo;

&ldo;第二你個頭，又不是收音機體操1!&rdo;繭美持續怒罵，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站到摩托車旁，&ldo;喂，這個我借走了。&rdo;

1日本民間最具代表性的晨間體操，始於公元一九二五年由nhk推廣的國民運動。主要有&ldo;第一&rdo;及&ldo;第二&rdo;兩套，每套體操分十三段，搭配音樂，完成一套需時十分鐘。第一套為男女老少均適用，第二套則是特別針對職場人士設計。

&ldo;咦?&rdo;學生錯愕得愣在當場。

&ldo;少囉嗦，連鑰匙都插得好好的，不是擺明要借我嗎?&rdo;

繭美瞥一眼馬路彼端，隱約仍看得見綠巴士的車尾。巴士正在等紅綠燈。

視線移回摩托車，繭美又破口大罵：&ldo;現下是什麼年代，誰還在騎打檔車啊!&rdo;她踹下啟動杆，卻僅傳回空轉的觸感，引擎沒發動。

&ldo;對不起，因為車子很舊，電瓶不太夠力……&rdo;學生一臉抱歉，兩手還不停揮動，顯得慌亂不已。

&ldo;你車子是舊是新關我屁事。&rdo;繭美嘀咕著，重新使勁踩下啟動杆，但引擎依然靜悄悄地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