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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慢著。&rdo;廣瀨明脹紅著臉瞪向我，目光憤怒地控訴：&ldo;這個女的為什麼曉得我不倫的事?你幹嘛大嘴巴泄漏我的隱私?&rdo;她確實該發怒，可我毫無立場責罵繭美。

繭美掌握我所有的相關資料，範圍甚至囊括我至交好友與戀人的身家背景，且要在何時、怎樣的時間點抖出這些事，全憑她高興，我無權置喙。

三

在&ldo;那輛巴士&rdo;帶我走之前，希望能再見見幾名女性‐‐聽到我的請求，繭美斬釘截鐵地回答：&ldo;若是想向她們道別就省省吧。你消失後，她們起初或許會覺得有點寂寞，但要不了多久就會忘掉你。&rdo;

無所謂，請讓我和她們說聲再見。我再度央求：&ldo;&l;那輛巴士&r;兩星期後才會來接我吧?不是還有時間嗎?&rdo;

&ldo;你明白自己現下的處境嗎?即將被帶走的人為啥還開得了這種口?雖然我很希望車子快點載走你。&rdo;繭美說著哼起《多那多那》1：就要被賣掉了喲……悲傷的眼神望著我喲……

1《dona dona》，知名以色列民謠，歌詞描述一隻名叫多那的小牛被載往市集屠殺時的悲傷與無奈。原以猶太語言寫成，諷刺當年德國納粹屠殺猶太人的瘋狂行徑，一九六○年代才翻譯成英文版本流傳世界。本文提及的兩句歌詞乃是摘自日文版。

在巴士來載我之前，負責監視我這兩個星期的行動、防範我逃走的，就是繭美。&ldo;不放心的話，跟在我身邊盯著也無所謂。求求你，就讓我和她們打聲最後的招呼吧。&rdo;我也不曉得為何要如此拚命，只是一味地、幾乎完全不顧尊嚴地低頭懇求。

&ldo;幹嘛求成這樣?&rdo;

&ldo;因為我是獨生子。&rdo;

&ldo;我知道啊，早就查清楚你的身家背景。&rdo;

&ldo;小學時，某天下課後我在家看電視，母親留下一句&l;我去買絞肉，馬上回來&r;就出門了。&rdo;

由於母親只是去附近超市，我沒特別在意，渾然忘我地看最喜歡的變形機器人卡通。卡通剛結束，又繼續播另一部卡通，然後是下一個節目，再來是晚間新聞，大概在這個時候，身體深處悄悄湧上一股不安，宛如溫泉咕嘟咕嘟冒出的泡泡，一個接著一個迸裂。我不禁感到奇怪，母親怎會外出這麼久?愈想愈坐立難安。我站到窗邊留意外頭的動靜，不一會兒便湊到玄關門上的貓眼窺看;關掉電視，重新打開;拿起話筒，卻不曉得打給誰，只好默默掛回去。

&ldo;我擔心母親要是出事該怎麼辦，沒想到真的料中。&rdo;

&ldo;我知道，都調查過啦。&rdo;繭美像是聽著某人自吹自擂，百無聊賴地掏耳朵。

&ldo;可是，你一定沒調查到我內心有多恐懼不安吧?&rdo;

&ldo;你到底想講什麼?陳年往事還沒緬懷完嗎?&rdo;

&ldo;我非常清楚，等待不可能出現的人有多寂寞。&rdo;

&ldo;噢，你是在想，一旦你突然消失，愛人卻苦苦等候，未免太可憐吧?你是白痴嗎?不，這話有語病，就因為你是白痴，&l;那輛巴士&r;才會帶走你。依我看，你真的想太多，根本不會有人傻傻等著你。&rdo;

&ldo;我也這麼覺得，但即使如此，若我沒好好道別，她們也無法踏出人生的下一步，不是嗎?&rdo;

&ldo;這倒沒錯。要是哪個女的還一直把心思掛在你身上，不過在浪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