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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ldo;呼&rdo;地吁口氣,挺著鼓得大大的肚子,手伸往腰際想鬆開皮帶,才發現早已解開。看來我能做的都做了,為防止體內的拉麵逆流,我還緊緊閉著嘴。現下我這副模樣,簡直像關東煮的豆皮福袋,一旦打開袋口,裡面的東西就會全爆出來。再等上一會兒,拉麵湯汁或麵條大概會化為汗水般的物質,從皮膚毛細孔或髮根滲出。我凝視碗內,瞥一眼電子鐘後,偷覷廣瀨明。她看看剩下的面量,無力地微笑說:&ldo;照這情況,搞不好真的吃得完。&rdo;
由於離時限還有五分鐘多一些,確實是拚得完的分量,但我很清楚,不可能成功。我之前雖然覺得&ldo;不行了、不行了&rdo;,仍想盡辦法欺騙身體和腦袋,不斷把拉麵塞進嘴裡。但凡事都有極限,體內已無任何空間,就算只剩三口,我也咽不下半口。眼前驀然浮現腳步紊亂、搖搖晃晃即將倒地的拳擊手,除非出現奇蹟,譬如,一名具有神力的男子從天而降,壓低嗓門對我說&ldo;來,把拉麵給我,我幫你吃完。你已經很努力了&rdo;,否則這碗拉麵絕不可能見底。
我思索著,廣瀨明會怎麼做?面對挑戰巨無霸拉麵失敗的我,她會搬出當初的賭約說&ldo;所以我們不分手&rdo;?還是會拋出一句&ldo;不論先前賭什麼,這種糟糕的男人,我不要了&rdo;?莫非這就是繭美的目的?無論挑戰巨無霸拉麵的結果如何,成功也好、失敗也罷,繭美想讓廣瀨明親眼看到我醜陋又狼狽的吃相,自然感到幻滅手,發揮&ldo;吃狗大便給對方看&rdo;的分手策略精髓。
不管怎樣,還是要盡一切人事。我緊握筷子,坐直身子,抱著征服巨無霸拉麵的決心湊近碗,但下一秒,胃裡的東西幾乎要噴發。&ldo;嗚……&rdo;我摀住嘴,抬起臉望著前方,茄臉男就在不遠處,女方遲遲沒回座,大概在補妝吧。直直望著呼吸急促、血色盡失的茄臉男緊皺眉頭的不甘心模樣,我突然興起一個念頭。
&ldo;餵。&rdo;我粗聲呼喚繭美,她連眨幾次眼,很快吊起眼梢,兇巴巴地說:&ldo;幹嘛?快吃你的拉麵。&rdo;
&ldo;你去一下廁所。&rdo;
&ldo;廁所?你怎麼知道我想小便?即將成為夫妻的兩人就是這麼有默契嗎?&rdo;繭美像要故意戲弄我,扭著身軀模仿少女講話。
&ldo;不是。&rdo;要是不講快一點,吃進去的東西可能會溢出來,&ldo;你守在廁所門口,幫我擋一下剛才那個女的,別讓她回座位。&rdo;
&ldo;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命令?&rdo;
&ldo;算我求你,好嗎?&rdo;
繭美顯然很不高興,卻沒再抱怨。我不覺得剛才講的話多有魄力,應該是她真的想上廁所。繭美起身後,不忘叮嚀&ldo;小子,不准趁我不在跟這女的合謀啥鬼主意&rdo;,我不禁大感佩服。其實,我根本沒想到那兒去,但的確有機可乘,只不過此刻我既沒那種打算,也沒餘裕做那種事。
見店員湊上前幫方才進店的顧客點菜,我連忙對繭美說:&ldo;就是現在,快去吧。&rdo;繭美一臉不甘願地離座,體形龐大的她一移動,店內的空氣彷佛也隨之晃動,搖呀搖地,波浪般陣陣蕩漾。
我緊接著起身,使盡全力踏穩雙腳。此刻忽然有種錯覺,就像從澡盆站起時,洗澡水會刷啦刷啦流下四肢,麵條和麵湯彷佛也正竄出皮膚,慢吞吞流到地板上。
&ldo;怎麼啦?你還好吧?&rdo;廣瀨明擔心地問,我卻連開口都辦不到。拖著腳步,好不容易走到那張兩人座的桌席旁,我搬了一張附近的椅子,在茄臉男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