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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跟我談談那場晚會吧。&rdo;

她略微遲疑了一下，用擔心的口氣問：&ldo;你不會討厭我吧?&rdo;

&ldo;我已對你說過不必徵得我的同意，只需徵得一個人的同意就行，這個人就是你本人。是非曲直是人們自己規定的，沒有規則就沒法進行比賽或做遊戲。記住：規則是人訂的，人為的。&rdo;

接著是一陣沉默，然後她開口了：&ldo;那次生日晚會真稱得上盛會，我丈夫請了一支六人樂隊。&rdo;

他等她往下講。

她扭轉身來注視著傑德。&ldo;你不會瞧不起我吧?&rdo;

&ldo;我願意幫助你。人在一生中都做過傻事或者不光彩的事，但不等於非得繼續做傻事，繼續做不光彩的事。&rdo;

她盯著他看，然後躺倒在長榻上。&ldo;我曾對你說起過我丈夫哈利嗎?我總懷疑他陽痿。&rdo;

&ldo;說過這話。&rdo;傑德答道。她每次總要提到這一情節。

&ldo;結婚六年我從沒有嘗到過一次快感。每次他總有藉口……嗯……&rdo;她撇撇嘴，多少怨苦在撇嘴中。&ldo;哼……那星期六晚上，當著哈利的面，我跟樂隊的六個隊員都交鋒了。&rdo;說到這兒，她失聲痛哭。

傑德遞給她幾片紙巾，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苔莉一生中，處處讓人占了便宜，事事得不償失。她初到好萊塢時，先在一家汽車餐館當服務員，好不容易掙來的工資，大部分都用來孝敬一個不學無術的戲劇指導，不到一個星期，指導叫她搬去同居，從此她承包了全部家務勞動，學戲練藝變成了單純的床上活動。過了幾星期，她醒悟了，覺得這樣混下去沒有意思，指導是個飯桶，窩囊廢，她跟他還不是花錢買罪受，於是就出走跑到貝弗利鎮，在一家旅館附設的雜貨店裡找到一份出納員的工作。終於時來運轉，有一年聖誕節前夕店裡來了一位顧客‐‐電影製片公司的老闆，搶在節前為妻子買一件禮物。臨走他遞給苔莉一張名片，並且叫她給他打電話。一星期後，苔莉應邀試了鏡頭。雖說她沒受過正規訓練，表演技巧不大高明，卻占了三項有利條件：臉蛋俊俏，體態優美，特別上鏡。所以製片公司錄用了她。

頭一年苔莉在十幾部電影裡演不起眼的配角，大獲成功，開始引人注目，戲迷的讚美、求愛信源源而來。她的角色愈演愈大，知名度自然愈來愈高，可是就在那年年底，她的恩人‐‐製片公司老闆死於心臟病，苔莉提心弔膽唯恐公司解僱她，然而事情發展大出苔莉所料，新老闆把她叫去，宣布了宏偉的計劃，說正用得著她。這樣她簽了新合同，加了薪水，買了一套大些的公寓，多少年來她一直夢想著四面都有鏡子的臥室，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苔莉步步高升，由演配角進而演乙級片的主角，她的戲很叫座兒，只要是她演的，觀眾都愛看，捨不得錯過一部。紅顏成了紅角，開始演甲級片主角。

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如今人老珠黃、今非昔比。傑德看她躺在長榻上，哭得淚人兒似的，也不禁動了側隱之心。

&ldo;要不要喝點水?&rdo;傑德問。

&ldo;不要，&rdo;她說，&ldo;我沒事兒。&rdo;她從手提包里掏出手絹，又擦眼淚，又擤鼻涕。&ldo;感觸往事，抽搭唏噓，真不像話，多多原諒。&rdo;說著她一骨碌從長榻上爬起來。

傑德坐著，紋絲不動，一聲不吭，靜候苔莉抑制住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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