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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善在家裡開始了和秋香分居。徐善沒有打罵秋香,甚至連一句指責的話也沒說。秋香也沒有向徐善解釋,也沒有哭鬧。他們兩個誰也不談這個事情,就像這個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或者發生了,也是在別人的身上。晚上,徐善回來,發現秋香已經搬到女兒可可的房裡去睡了。
從此,這個家裡開始了冷戰,家庭里的氣氛從沉悶到冷淡,讓人感到窒息。
在鄰居們看來,這從前偶爾也會從窗子或門口傳出打打鬧鬧聲音的家庭,最近變得非常安靜,非常和睦。
春節到了,五羊新城某街道居委會,為了喜慶,為了給現在新結婚的動不動就離婚的新人類樹立榜樣,他們決定把五好家庭的榮譽頒發給延年閣1407房的徐善和秋香夫婦。
徐善感到悲哀,秋香感到啼笑皆非,兩個人看到廳里放著的這個鮮紅的五好家庭證書,感到受到了極大的諷刺。生活有時就是這麼幽默嗎?一個無性的不幸家庭竟該受到這樣的嘲弄嗎?那麼是誰在諷刺和嘲弄他們,是他們自己嗎?街道代表著下級最低層的政府,他們是嚴肅和認真的,甚至他們會感到光榮,因為他們為街道人民樹立了好榜樣。至於真相,他們不可能知道,知道了他們也不需要,他們需要的是這種現象。真相他們就留給自己好了,歷史從來都是把真相留給自己,把虛假的現象傳給後人。
巴特爾還躺在醫院裡,顯得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只是還沒有清醒過來。
現在他已經處於很穩定的狀況了,就像一株植物,你每天給他澆點水,通通風,曬曬陽光就會活得很好。所以,無論李易吵著給多少錢,他還是被從特護病房的豪華單間,轉移到了三個人一間的混合病房。院方對李易說,我們這裡不是賓館,你多出錢,就有好房間居住,我們是醫院,要以治病為主,我們提供的是為病人方便,對不起。
李易說:我們也是病人,怎麼不考慮我們的方便?
院方:我們要為新來的病人和重型病人提供方便。
在普通病房裡,有護士統一護理,也就不需要徐善他們陪床了。但是他們每天還是要來看巴特爾的。只是來的很微妙,每個人來時,見到有另外一個人的車停在停車場裡,就馬上走,迴避不見面,等他走了,再來。前一個停車的人,也好像故意把車停在顯眼的車位上,避免出現尷尬。
這三個人,每天來時,無論誰都要在巴特爾的床前和巴特爾講上一段話,試圖要喚醒他。
他們都呼喚著三弟,講著自己一天遇上的好事,從來是報喜不報憂。
嫉妒得同病室的病人對徐善說:老大,你們家這幾兄妹可真是仁義,對你這個弟弟從來是報喜不報憂,我就不相信,每天吃五穀雜糧,一天三不順,你們家就都是喜事。尤其是你那個妹妹,那長得天生就是一個善良的好女人。
老婆變成了妹妹,徐善真是痛苦萬分。他也沒法解釋,只是一個勁兒地說:謝謝!多謝!
那個病人可能在醫院裡,憋得難受,寂寞難忍,有了說話的機會,就像得了話癆一樣,喋喋不休。
他說:你這個弟弟得的是什麼病?也沒見他醒來過。你這個弟弟長得可跟你們不太像,這腦袋大得像個足球,這身子骨我怎麼看,怎麼像一個板凳。請原諒我不是有意搞笑你弟弟,我很喜歡他長得這個樣子,我是個球迷。你也跟他們長得不太像,你那個弟弟和那個妹妹長得倒是很像。你們是一個媽生的嗎?
說這話的時候,徐善沒有理他。徐善走了,秋香來了,那個病人又像錄音機一樣告訴秋香你哥兒幾個長得不一樣。
那個病人把秋香和徐善當成了哥倆,秋香就不高興,又說她和李易長得一樣,她就覺得這個病人真煩,這個傢伙是不是送錯了醫院,他應該送到芳村精神病院去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