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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式向我打招呼,領我上樓,我們來到一間寬敞的客廳。那間客廳貫穿了整棟房子,可以俯瞰埃文河畔的布拉德福德鎮的景致,也能眺望門迪普丘陵迷人的風光。家具兼具現代與傳統的風格,看上去價格不菲。她已經擺好了午餐——煙燻三文魚、沙拉、手工麵包。她準備了酒,但我堅持要喝蘇打水。
「我在葬禮上看見你了,」她邊說邊坐下來,「抱歉,當時沒和你說話,弗雷德急著要走。他今天不在鎮上。倫敦的一所大學對外開放,他去參觀了。」
「哦,是嗎?」
「他正在申請聖馬丁藝術學校。他想修一門陶藝課程。」她飛快地補充道,「他不太想去弗瑞林姆鎮。」
「在葬禮上見到你,我很意外。」
「他是我的前夫,蘇珊,也是弗雷德的父親。我一聽說他死了,就知道自己必須要來。我覺得這麼安排對弗雷德也好。那件事讓他很受傷。要我說,他比我傷得還要深。我想,藉此機會,他也算和過去做個了結。」
「成功了嗎?」
「不見得。他抱怨了一路,回來的路上一言不發,埋頭玩著平板電腦。不過,我還是很高興我們參加了,感覺這是正確的決定。」
「梅麗莎……」我吞吞吐吐地想要道明來意,「我想問問你和艾倫的事。有些事情我想要弄明白。」
「我還想你大老遠來一趟是為了什麼?」
我在電話里告訴她,我正在尋找缺失的章節,試圖弄明白艾倫為什麼要自殺。她沒有追問,我當然也不打算向她提起,艾倫可能是被人謀殺了。「我不想讓你尷尬。」我說。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蘇珊。」她莞爾一笑,「他去世的時候,我們已經分開六年了,過去發生的事我也不覺得難堪。為什麼要難堪呢?當然,那時候很難接受。我真的很愛艾倫,我不想失去他。但很奇怪……你結婚了嗎?」
「沒有。」
「當你的丈夫因為另一個男人離開你,這多少有點安慰。如果是因為一個年輕女人,我想我會更加氣憤。當他告訴我詹姆斯的事,我發現這是他的問題——如果這是個問題的話。如果那就是他的選擇,我不會責怪自己。」
「你們結婚後有什麼徵兆嗎?」
「如果你指的是他的性取向的話,沒有,完全沒有。弗雷德是在我們結婚兩年後出生的。我會說我們的關係很正常。」
「你說當時你的兒子比你更難接受。」
「沒錯。艾倫「出櫃」的時候,弗雷德十三歲。最糟糕的是,報紙上報導了這件事,他學校的同學看到了。當然,他們都嘲笑他有個同性戀爸爸。我想,如果那件事發生在現在,人們可能更容易接受。事情很快就能平息。」
她完全沒有懷恨在心,這讓我很驚訝,於是我在心裡默默記下,回去就把她從我前一天擬好的嫌疑人名單上劃掉。她解釋說,他們是好聚好散;艾倫給了她想要的一切,並繼續撫養弗雷德,儘管父子倆從不聯繫。他為兒子存了一筆信託基金,那筆錢可以供他讀完大學,甚至之後也不用發愁。詹姆斯·泰勒之前說過,艾倫在遺囑里給他兒子留下了一筆錢。她自己也有一份兼職工作;在沃明斯特鎮附近做代課教師。不過,她有很多銀行存款,甚至不需要工作。
圍繞艾倫的作家身份,我們聊了很多,因為我告訴她,我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她是在他的職業生涯最有趣的階段認識他的:絞盡腦汁地寫稿,滿心期待能出版第一本書,渴望聲名鵲起。
「伍德布里奇中學裡人人都知道他想成為一名作家。」她告訴我,「他非常渴望,張口閉口都是這件事。實際上,當時我在和學校的另一位老師約會,但當艾倫來到學校教書後,那段關係就結束了。你還和安德魯保持聯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