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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一个人沿着苏堤走,细细密密的雨,我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我的泪哪些是天上的雨,远处缥缥缈缈的有些欢声笑语,是谁在唱:西湖水我的泪?
我想起了冯祁祁,想起她对我说过的,你会失去一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叫一切,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没有朋友、没有爱情、没有钱、没有工作,甚至没有住的地方,当阿亮与顾艳双双离开杭州,我就失去了所有——我只能去找江南,但是我不肯,我为什么要找他?
在湖畔居的那个晚上,江南曾经跟我说,女人分两种,一种是像白蛇娘子那样,肯为男人喝下雄黄酒的,一种是不肯的。我当时问他,那么男人喜欢哪一种女人呢?他说如果白蛇娘子不喝雄黄酒,就不会显出蛇形,如果不显出蛇形,即使再有旁人搬弄是非,许仙也不至于那么绝情。
现在我终于理解江南的意思了——即使修炼再深的女人,一旦深爱一个男人,就会昏了头地为他去喝雄黄酒,但是男人却不会为此感念她,相反还会因此嫌恶她。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不公平——18年前,顾艳与冯祁祁是最好的朋友,冯祁祁爱江南,江南却爱顾艳,而顾艳则只爱自己——顾艳是断然不会为任何男人喝下雄黄酒的,所以她总是骄傲,她永远不会显原形,她对男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而江南就是她的众多“爱情备胎”中的一个,他爱她,她却不给他任何承诺;于是他在心灰意冷之余接受了冯祁祁,偏偏两个人要结婚的时候,顾艳又杀了一个回马枪——江南对冯祁祁说,对不起;冯祁祁说没关系。
梦碎江南烟雨中(4)
当顾姐跟我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时候,口气平和,似乎在讲一段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她说:“冯祁祁是个好女人,可是她错了,男人什么时候喜欢过好女人?她其实是不该怨恨我的,即使没有我,江南也不会真心喜欢她,她爱一个男人爱得那么没有条件怎么可以?男人不会珍惜她的,因为太容易。”
我虽然一直不喜欢冯祁祁,但是我讨厌顾艳居高临下的口气——我反唇相讥:你以为男人珍惜你吗?你不要以为你开一个“忆江南”,江南就会领你的情,他要是喜欢你,为什么他不娶你?
“因为他已经不是男人了——你懂我的意思吗?他出了一次车祸,差点丢了性命。他去找过冯祁祁的,他希望冯祁祁原谅他,他对她说,他想要回自己的骨肉,他想好好把自己的孩子养大,他甚至答应给冯祁祁一大笔钱,只要冯祁祁肯把孩子给他。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冯祁祁,冯祁祁对他说孩子已经死了。但是我们都知道孩子没有死——对于冯祁祁来说,也许把你从她手里夺走是残酷了些,但毕竟是你自己愿意的,对不对?是你愿意离开楠溪江到杭州来的,对不对?冯祁祁能给你什么?什么都不能给你,但是江南能给你什么?他什么都可以给你——他可以给你请最好的老师教你唱歌,找最好的公司包装你,给你出唱片,让你去演出,你不要恨江南,他没有做错什么,你是他的亲人,他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他要让你过得幸福。是冯祁祁太傻,本来她可以做得很好很大方的……”
我默默地站起身——可怜的冯祁祁,她一生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吧?
“我知道你恨我,不相信我,我也不指望你以后再叫我顾姐,但是说心里话,我还真是挺喜欢你的。我要告诉你一个做女人的道理——永远不要像白蛇娘子那样傻,天下没有男人值得你为他喝雄黄酒,你为他痛得死去活来反而会吓着他,男人是很胆小的。”
我知道顾艳的话的意思,她是在说阿亮,她是在说我没有必要为阿亮难过,她早就跟我说过,像阿亮这样的男人,多得就像楠溪江的溪鱼。我的眼泪流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我记起阿亮曾经跟我说过,他就是楠溪江的一条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