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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中秋,每逢傳統佳節,東廠里總要熱鬧一番。太監無依無傍,就是有父母,大多也早失散了,想和親人團聚也做不到。宮裡的太監還有機會和宮女對食,也算是有個家庭。而他們這些宮外當差的,做的還是滿手血腥的陰暗事,早沒有哪個女子能看得上。因此只能在東廠里熱鬧一番,聊以慰藉佳節引來的愁緒。
相比那些志向和欲望俱不相通的外朝大臣,他們這些受過同一種刑法的太監,彼此的殘缺和痛苦都是一樣的,同病相憐,自然會抱團取暖,關係比外臣更加團結緊密。
然而不管多放縱,在多年九死一生的生活中磨練出來的警惕心,總會讓他們保持清醒。就像桌上的果飲,深築的高牆,不會讓任何有心人有彈劾中傷他們的機會。
陰督公進了大堂,大檔頭畢方連忙跟進,奉上準備好的祁門紅茶,問道:&ldo;督主,今日夜宴可有不順?&rdo;
陰督公接過茶,細細品了一口,好看的薄唇潤澤成淡紅色,說道:&ldo;還未定。&rdo;
畢方心裡有數了,說道:&ldo;女帝雖剛剛親政,但是先帝最寵,言官在手,性子聽說也是個溫和好相與的。太后有內閣,梁國公黨羽眾多,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督主不定,兒子們心都不安。&rdo;
陰督公冷笑道:&ldo;急什麼,這籠絡的手段還沒使出來呢,你們就要上趕著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差事辦出了差錯,本督新想出來的刑法你要先試試?&rdo;
畢方一笑道:&ldo;不敢不敢,兒子知道督主嘴狠心善,最疼兒子們了,斷不會給兒子苦吃。督主的意思兒子明白,兒子明天就好好敲打敲打,讓底下都安穩點。&rdo;
陰督公不置可否,安歇不提。
第二日奉天殿早朝,李祐溫身著明黃五爪團龍袍,戴著十二白玉冕旒,遮住了清俊的容貌,端坐在龍椅之上,審視著坐下奏事的朝臣。
奉天殿規模宏大,能夠容納幾千人,就是為了改變前朝在宮門議事的弊端,令百官上朝不必再風吹日曬。
今日是正式的早朝,百官皆穿絳紅色的官服,大殿裡遠遠看去,雲蒸霞蔚,燦若朝陽,列陣有序。
梁國公位列勛貴之首,顧江離是言官首位。陰督公因為是宦者為官,只帶了幾位檔頭,站在龍椅下首,比群臣離皇帝更近一些。
今日只是一些常規的政事,李祐溫一面心不在焉的聽著,一面想著清晨聽報,今日午後梁國公進宮覲見太后。定然是昨天一番試探起了效果,錢黨外戚一脈開始行動了。
李祐溫垂下眼睛看著陰督公,下首的年輕宦官溫馴的微微低著頭,露出白皙的脖頸,鴉雛色的柔順長發,身影纖瘦而沉靜。
看起來很美好,可是李祐溫清楚的知道,都是假象。會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白光的,通常不是美玉,而是利刃。
陰督公察覺到上方的目光,刺探摻雜著侵略的感覺,實在令人難以忍受。作為奉天殿中離女帝最近的朝臣,唯一有機會和女帝對視的人,他有幾分試探,忽然抬起頭靜靜的平和的看了李祐溫一眼。
李祐溫沒想到他這麼敏感,驚訝了一下,隨即不慌不忙的迎著陰督公的目光,一雙桃花眼露出了溫和的略帶幾分活潑的笑意,好像是兩個人約定了什麼隱秘,互相抱怨早朝無趣一樣。
陰督公倏爾收回了目光,他沒想到女帝沒有怪罪自己直面天顏的冒犯之罪,反而寬容至此。
曾經幼時入深宮,動輒得咎受辱。後來艱難爬升到先帝御前,伴君如伴虎,行動更是如履薄冰,從不曾見過這麼和善的主子。自己時刻懸吊著的心終於感到片刻的輕鬆。
然而,也只是一瞬。
俊美的東廠提督緩緩垂下眼眸,鴉羽般的長睫毛在